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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无趣烦闷, 一点滋味也没有,甚至, 他也不允许有过多的情绪。

    身体弱到连些微起伏的情绪都能冲垮。

    像个累赘。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样压抑痛苦的环境中发疯, 抑或是实在受不住而自行了断。但出乎意料的,他居然活到了现在。

    哪怕偌大的府邸无一人真心关心他,他也安安静静地长大了。

    说完这句, 钟琢宁敛下眸, 将那颗药送入口中。

    哧——

    匕首被楚翊甩在桌上,发出一声清亮的响声。

    楚翊站起了身, 垂下眸看他时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思。

    他非常清楚眼前的钟琢宁并没有哪怕一点关于前世的记忆,但曾经那种不可置信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堆积在胸口, 有种快要喷发的闷痛感。

    他开了口,唇角扬起点笑:“可你从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活着。”

    钟琢宁握上那把匕首,随意摆弄了下,接着对准自己胸口,停在了与衣襟相靠的地方。

    仰头看他,那双浅色眸子似乎漾起笑意,道:“那你想活着吗?”

    楚翊沉默片刻,还是回答了:“……想。”

    随着这一声落地,那柄匕首的刃全然没入胸口,随即而来的便是从中不断溢出的鲜红血液。

    本来也无几分生机的苍白的脸更加惨淡了下去,钟琢宁用力勾了勾唇角,像是想笑,但最终还是抿成一条直线。

    *

    “你们要走了啊。”

    易烜之抿了抿唇,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那种悲伤的失落的情感仍旧无法遏制地从眉眼间表露出来。

    楚翊扬唇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轻松道:“师兄你别这么难过,我们不是还可以随时用传音符联系吗?怎么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生离死别。

    易烜之因这句话想起了钟琢宁,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眉眼更加垂了下去。

    他们离开后,这个原来住满人的院子便只剩下他和桑淮两人了。

    明明以前是他一人住,住得很习惯也很自由,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们要走,却怎么也适应不了了。

    楚翊又宽慰了他几句后,他终于勉强调整好情绪,尽力扯出一抹笑:“你们多久想回来了,逍遥剑宗随时欢迎你们。”

    他眉梢抬起,将那些在眼眶里打转的情绪憋了回去,维持着声线的平稳:“已经和大长老打好申请了吗?”

    楚翊点点头,又不免被他的表现逗笑了,眼眸弯起来:“我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出门历练,四处游历罢了。”

    他侧过头望向钟涟青,钟涟青也正看着他笑。

    易烜之:“……”

    愣了好一会儿才惊讶道:“啊?你们只是出去历练??”

    所以——

    到底是谁跟他说,这两人要离开宗门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刚还被易烜之在心里念叨的桑淮背着手就这么出现了。

    他身高稍矮一些,于是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站定了,微抬起头,笑眯眯道:“能不能带我一个?”

    楚翊微笑:“你觉得可能吗?”

    “好吧。”

    桑淮唇角压平,不出意料地收获了这个回答。

    易烜之震惊且小声地询问桑淮:“你不是说,他们要离开宗门吗??”

    桑淮想了想,果断点头,“是啊,他们这不就是要走了吗?”

    他无辜眨眨眼,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传话过程的歧义。

    易烜之抿唇闭眼,仿佛陷入自闭。

    “那我们走了,再会。”楚翊扬眉一笑。

    转身后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钟涟青朝他们一一颔首后,与楚翊并肩而行。

    *

    潇洒出了宗门后,楚翊才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全身上下的灵石被堆积在一起,也没有多少。

    看上去少得可怜。

    楚翊蹲着数完灵石后,抬头可怜巴巴地望向钟涟青,满眼都是惆怅。

    钟涟青解下自己装灵石的绣囊,也蹲下身,哗啦啦将灵石倒在原先那一小堆里。

    看上去多了不少。

    钟涟青迟疑了会儿,道:“应该够吧。”

    他们应该没有太多需要用到灵石的地方吧。

    楚翊叹了口气,将堆积在一起的灵石一颗颗捡回绣囊,一边道:“可是我们需要购买住宅啊。”

    钟涟青没太明白,问道:“我们不是出来历练的吗?”

    买了住宅,不就不能到处游历了吗?

    楚翊解释道:“我们也不用刚出宗门就去到处游历吧。我以为,阿青会想要和我多多相处一段时间的。”

    还没等钟涟青回答,他将灵石全部收拾起来后,一齐递给钟涟青,笑道:“交给你保管了。”

    桃花眼一眨,澄澈的瞳孔漂亮真诚,带着点甜意:“夫君。”

    钟涟青眼睛微微放大,被这一声喊得迷迷糊糊,迟钝地接过绣囊后,缓慢点头。

    目前问题在于,他们两人的灵石不足以支持他们购置京城中心的房产。

    或者——

    换句话说,连京城边上的房产也够不着边。

    “要不我去找桑淮借点?”

    楚翊脑中的第一人选就是浑身透露着富贵味道的七皇子桑淮。

    但旋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