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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这么久,他得把这里的全部摘完才能勉强弥补自己!

    楚翊的手终于没之前那么抖了,冷静地将丹药全喂进钟琢宁口中。

    随即将钟琢宁脸上的血一一擦净。

    半晌,钟琢宁眼睫微颤,终于转醒,对上楚翊兴奋发亮的眼睛,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带了难得一见的怒意,将这两人痛批一顿——

    “百妖谱上有记载,这种妖兽临死前会陷入狂暴,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好好看过?!回去之后,我会监督着你们一一背过。”

    能把向来冷淡平静的钟琢宁气成这样,楚翊和白羽都埋头乖巧挨训,自知错在先,忙不迭点头。

    ——自那以后,楚翊就有了应激反应。

    每每看见钟琢宁病发的样子,他就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双目紧闭的钟琢宁。

    归根到底,因为身边亲近的人太少,所以他接受不了任何人的死亡。

    第18章

    楚翊见钟涟青不语,又重复道:“对不起。”

    刻意拉长了尾音,听上去和撒娇似的。

    但偏偏钟涟青就吃他这套,心里再堵再闷,却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再说不出一句去责怪他。

    他紧闭了下眼睛,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唯余手心陷进的月牙儿提醒着他方才的情绪失控。

    他自小在寺庙长大,止观大师向他强调的次数最多的便是“克己复礼”。

    止观大师圆寂前常说,他情绪易变,不够冷静鲜有包容,时时向他强调言行要合乎礼节。《清心经》他抄了不到一千遍也有五百了,每每陷入情绪时,他都会一遍遍默念直到情绪平复下来。

    这个习惯,即使离开了寺庙也依然保持着。

    钟涟青抬手掩唇,忽然,笑声不断从手缝中溢出。

    他说不出一句重话来指责楚翊,于是将全部的怒气都对准了自己。

    他没有参与楚翊的过去,甚至和楚翊的交集也是在他离开紫云门后才多了起来。他所拥有的和楚翊的回忆,却是面前人全然忘却的。

    对于楚翊来说,钟涟青不会比钟琢宁更重要,自是必然。

    他早就明白的。

    楚翊看着钟涟青忽的笑了起来,迟疑道:“……你、还好吧?”

    钟涟青低着头,脸上的情绪被敛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

    只能听见他温和的、和往常无异的声音——

    “我很好。很晚了,我要歇下了。”

    楚翊接收到明显的“逐客令”,眼里的光稍暗,随即又扬起笑容,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顿了顿,说了那句重逢时钟涟青想让他说,他当时却没有说的话。

    “晚安。”

    钟涟青还是没有抬头。

    楚翊微一抿唇,转身离去。

    倏地,楚翊感到一阵头昏。

    再下一瞬,他就坐在了床上。

    这是……

    又、换回来了?!

    楚翊嘴角抽了下,心中腹诽着,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正胡乱想着时,手背突然感到一点凉意。

    他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手背抹过眼角,温凉湿润的触感让他整个人犹如过电一般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这是、钟涟青的眼泪吗?

    滞住的不止他,刚迈出一步的钟涟青也僵在原地。

    楚翊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道:“你……”

    “停!”钟涟青没忍住,故作凶狠地冷声打断。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重新挂上温柔的笑,嗓音也平静下来,重复道,“什么都别问。”

    楚翊见他如此表现,心中千般呼之欲出的困惑也立即被一一吞入腹中。

    配合地几下就将眼泪抹了个干。

    两人都冷静了好一会儿,楚翊实在受不了这显出几分尴尬的气氛,遂率先打破沉默。

    “我们又换回来了。”

    开口后,楚翊猛觉自己嗓音有点哑,下意识扫了一眼钟涟青,在他即将看过来时,又赶紧移开视线。

    心里却是不加收敛地胡乱想着,刚刚钟涟青装的和没事人一样,他还真以为没什么,都准备走了,没想到钟涟青居然悄悄地在掉眼泪。

    幸好在这个时间点换回来了!不然……

    不对不对,他应该想的是,钟涟青怎么哭了?

    他做的事真的有这么过分吗?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钟涟青哭……

    钟涟青道:“三天。”

    什么三天?

    楚翊脱离出方才的思索,反应过来。

    距上次交换,刚好过了三天时间。

    实话说,他肯定更习惯用自己的身体。

    但要想换回来,难道……

    钟涟青倚在门前,本是半合着眼思考的模样,却看见楚翊的视线投向了他。

    逐渐下移,下移,最后停留在……

    他的嘴唇上。

    几乎是一瞬间,钟涟青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除去方才的情绪失控,钟涟青已经完全收敛了那些脆弱的情态。

    此刻微一挑眉,道:“想亲?”

    不得不说,钟涟青顶着楚翊的脸时,那双桃花眼真的就如醉人桃花香几要溢出一般,含情脉脉得让人禁不住迷醉。

    楚翊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诞无稽的奇语,连连摇头,被他这一句挑动地耳根泛起玫瑰似的红色,结巴道:“我再怎么样,也、也不会对自己的脸有、有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