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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清雪喜欢闹,而祝荧常常冷着脸。

    没头脑和不高兴。

    但祝荧从不在意祁摇枝的偏袒的,就算是和祝清雪生气的的时候,祁摇枝劝他他也是能听进去的。

    若是不阻拦,恐怕才会生出其他的事情。

    祝荧看似板着脸很不好接近的模样,但其实是最听话的。

    但那也都只是曾经。

    祁摇枝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他同祝荧的关系并不是像曾经那样,如此突兀的开口,倒是他太没有分寸感,只怕会平白惹祝荧烦。

    祁摇枝心思电转,看着祝荧的眼眸中就多了几分后悔和无措。

    祝荧看着祁摇枝神色微变,呼吸一滞,心中浮起莫名的焦躁。

    祁摇枝对待祝清雪就可以像从前那般亲昵,看向他,却处处显出小心谨慎的模样。

    祁摇枝好像怕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祝荧,心中更是烦躁。

    他最终是忍下不快,抿了抿唇,偏开眼不去看祁摇枝。

    他拎着祝清雪的衣领子将她往后拉,警告道:“这么多人在此处看着,你这样举动像什么样子?”

    长兄如父,祝荧倒是更像严厉一些的父亲。

    祝清雪被拉着后退,反身过来拍他,道:“拽到我头发了!尿床大王!”

    祝荧的脸色微沉,道:“你喊我什么?”

    祝清雪就是趁那一下子,便躲到了祁摇枝的身后,哼哼道:“你要是再敢扯我头发,我立马就昭告天下。如今师兄回来了,还能帮我作证呢!那些被褥可都是师兄洗的!”

    祝荧深知祝清雪的脾气,早在去拽她的时候,就使了法术让外界隔绝声音。

    因而这一番动静,旁人除了看着,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但是从前那样的事情被祝清雪提起来,还是在祁摇枝面前,祝荧便觉得很生气。

    他尿床一直持续到了八岁那年。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床单和被褥一直都是祁摇枝为他洗的。

    这件事情一直都藏得很好,却在某一年冬天忽而被祝清雪发现,一直以此来威胁恐吓他。

    祝荧并不是受气的人,他在某一次比试中以灵力失控为借口,烧了祝清雪的头发。

    祝清雪哭得半个月眼睛都是肿的,直到祁摇枝每天变着花给她扎辫子才好。

    祝荧如今已经变成了仙人,还被祝清雪这样旧事重提。

    恼怒自然是有的,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去看祁摇枝的神情。

    这件事情是祝荧绝不愿提起的,觉得十分羞耻的,甚至祝清雪不知道的话,祝荧或许死了进棺材里,都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

    他也刻意遗忘祁摇枝曾经帮他洗过好几年床单被褥这件事情。

    祝荧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何种滋味,又是羞恼又是生气。

    而且这还是在祁摇枝面前。

    但他眼前的青年的眉眼却含着笑,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他。

    不再是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神情。

    是如同从前一样的温柔。

    祝荧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竟然连方才的生气都忘了。

    就这样怔怔地看了祁摇枝一瞬。

    “祝荧,你别以为我喊你声哥你就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本姑奶奶威武不能屈,八岁也没尿过床,可不怕人揪住小辫子!你有什么本事,就全部都使出来!”

    祝清雪骤然出声,重新挑起战火。

    话虽然说着威风,却在祝荧动手的时候还是往祁摇枝的身后躲闪,嗷嗷叫唤道:“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闾丘白早就已经在祝清雪扑过来之前,远离了战场,蜷在一边看戏。

    祁摇枝也没忍住眼中溢出笑,将祝清雪护在身后,对祝荧道:“你别生气,清雪闹着玩的。”

    祝清雪见祝荧果然没过来,抱着祁摇枝的胳膊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有师兄在,他才不敢欺负我。”

    祝荧黑沉着脸,看着祁摇枝偏心偏得如此明显。

    却也怕自己此时发火,惊扰了祁摇枝眼中的笑意。

    他许久没见祁摇枝这样笑过了。

    比起祁摇枝蹙着眉,亦或是哀伤脆弱的模样,他更想看祁摇枝笑。

    祝清雪拉着祁摇枝的手撒娇,眼珠转了一下,道:“师兄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让祝荧这样听话。”

    祁摇枝与祝清雪不知耳语了几句什么,祝清雪夸张地哈哈笑起来,道:“这一招我使起来肯定没用。”

    祝荧的眉头皱得更紧,想知道祁摇枝刚才说了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问。

    祝清雪凑在祁摇枝耳边,压低了声笑道:“师兄,祝荧可怕得狠,脸比墨黑,心比石头硬,你以为谁服软他都受的吗?”

    祁摇枝被祝清雪的比喻逗乐,又看祝荧一眼,果然脸色沉得厉害,却是离墨色差不了多远。

    他和祝清雪相视笑起来。

    虽然祝荧什么也没听见,但是也知道祝清雪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他脸色又沉下来,磨着牙唤了一声:“祝清雪!”

    同样抿紧了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的,还有另一个在山下的人。

    曲雾楼遥遥看着三人笑语,看着祁摇枝的笑,听不见一点声音。

    心中那片朦胧的黑雾好像更深了些。

    那音障的术法自然困不住他,他却不敢流露出一点气息去惊扰祁摇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