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文结局后》 001蛇蝎美人 项萝京被项家厌弃了。 近来圈子里热议话题人物便是这位鼎鼎大名的“蛇蝎美人”项萝京,也是鹊巢鸠占的项家假千金。 被揭穿身份此前她还是京市项家唯一的女儿,自小众星捧月,娇生惯养。 全家溺爱至上有雄厚出身的爷奶,中有商政大佬的父母,下有青出于蓝的继承人哥哥。 要论起这位项萝京可是才貌双全,却没有良善品行,因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犯了不少歹毒的混账事。 其中最出名的银鸿山庄事件,因为李家千金是未婚夫的爱慕者,于是在大冬天将人推下泳池。 李家公子想替妹妹讨回公道,却被仗势欺人的项萝京视为玩物,叫来保镖将其衣服当着众人的面扒光暴打言语羞辱一番。 然而性质恶劣不止,后有自家生日宴会因为来宾出言不逊,便掴扇耳光。 再有见义勇为向她未婚夫告状言行的被项萝京绑来拴成狗在地上爬。 桩桩件件谈到最后导致项萝京终得报应大快人心的导火索是,蓝昭。 现在应该叫项昭,那位名副其实的真千金,被当成鱼目尘封已久后横空出世的天才骄女。 贫穷的家庭,吸血的父母,自力更生后考上名牌大学,靠自己勤勉打工度日,最后幸得机会走上演艺道路。 着名导演挖掘的演技天才,出道主角作一朝封神爆红,拿下最佳新人奖,风光无限。 后面更是艰辛励志,靠自己一步步爬上顶尖的位置,其中经历无数腥风血雨的泼脏水和谣言,而背后始作俑者居然是毫无关系的项萝京。 只因蓝昭跟项萝京未婚夫,也就是大满贯影帝燕景旗一场搭戏,惹来项萝京疯狂嫉妒,使了不少手段。 老天有眼,有因就有果,既然是自己种下的恶意因果,揭出震惊众人的真假千金身世。 项萝京原可以被留在项家,她却做出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让项家失望透顶,将层层积累起来的耐性消耗殆尽,彻底赶出去。 至于到底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被项家彻底压下来,成为秘闻,无人知晓。 —— 京江人民医院。 “你怀孕两个月了。” 项昭神情复杂望着病房里的女子。 本以为对方骄纵暴躁的性格会大喊大叫摔东西,项昭都做好避开的准备了,然见她脸色煞白地盯着肚子。 那神情错愕又慌乱,带着点嫌恶的惧怕,喃喃自语道:“好恶心好恶心啊,怎么能这样!” 项萝京胃里翻涌,扯出垃圾桶疯拼命低头干呕,仿佛要把孩子生吐出来。 片刻后,她有气无力瘫在病床上,面容苍白而憔悴,眼神狠狠瞪着项昭。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不会被那群畜牲拖进去,也不会……” 项萝京欲言又止,眼珠子溜一圈狂躁地瞪着,嘴巴一张一合喷出没下限的肮脏言语:“你个万人操的贱货,我当初就该致死量的药找十几个老头弄你!” 项昭得知项萝京怀孕而产生出的一丝怜悯在此刻消失殆尽,原本还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狠绝了。 现在嘛,骨子里坏透的蠢货无可救药,何必对她同情,弄死都是造福社会。 那件圈子秘闻的丧心病狂便是项萝京两个月前找人绑架下药把她丢到了销金窟老头床上的事惹得项家震怒。 项萝京的谋划阴毒无比,可惜项昭是重生回来的人,早已能预料一切,没有让她得逞,而是设局反其道而行之。 她对付恶人从来不圣母行径,索性把发情丑态百出的项萝京丢进男人们的狂欢盛宴自生自灭。 项昭原本不会这么极端的。 可项萝京实在太招恨了。 前世被错抱偷走的人生,养父母篡改高考志愿,校园霸凌的自卑,没日没夜打工赚钱远走高飞从三十八线龙套做起,吃尽苦头卯足劲往上爬。 花费十几年的心血终于熬出头,对所有人都善良真诚付出,最后下场是什么? 渣男与闺蜜的背叛只是催化剂,真正绝望是被项萝京推入万丈深渊痛不欲生。 只因和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燕景旗一场默契段搭戏试镜引起全网狂热讨论,被项萝京视为眼中钉。 从此诸事不顺,拍戏遇到常见手段莫名刁难,活动遇到礼服不翼而飞丢失品牌珠宝,形形色色找来潜规则的老男人,网传造谣数不胜数。 这些细微的恶意无孔不入渗透进了她的生活,备受煎熬。 项昭一度痛苦到快得了郁抑症,她不敢相信有人为了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 恶意逾越触碰到了法律边界,被逼于自杀边缘的蓝昭声嘶力竭向那位毒蝎美人发问。 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 项萝京冷眼旁观的神情成了蓝昭无尽夜晚的噩梦,把她判入地狱的那句淡淡启唇:“为什么?因为我是假的啊,你不能存在。” 濒死之际蓝昭得知身世真相整个世界都是崩塌的,她的人生从始至终被老天爷玩弄鼓掌之间。 后来,蓝昭重生了。 她恨着整个世界,恨着项家纵容教育造成恶种,但只有把项萝京作为人生目标,强烈报复才能滋生着活着的勇气。 势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贵,夺走对方的挚爱,让项萝京彻底体验下她的痛彻心扉。 蓝昭深知这万恶的世道,好人做错一件事遭无尽指责,坏人放下屠刀便立地成佛,所以她要步步筹谋,把项萝京提前拉入局中,再无翻身之地。 若说前世只是个爱男人爱雌竞还是会做表面功夫的妒妇,那么今世就激发出项萝京骨子里劣根性,沦为众所周知的百倍恶人。 现在项萝京不再万人之上,而是面目可憎万人嫌,失去亲情朋友爱人权钱,什么都不是,肚子里还多出个来路不明野包袱。 明明该高兴才是,项昭却笑不出来。 忆起多年前惊鸿一瞥的救赎,似白月光被玷污的血块,洗不掉。 项昭噗嗤笑出声:“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得罪了多少人,才会招惹祸端。” “亲爱的,那些畜牲可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你的,他们积怨已久。” 项昭涂着美甲的漂亮手指逐渐抚摸上对方恐惧的脸庞,原是想把她判入无期徒刑的牢狱,摧毁这朵恶毒的玫瑰,永存于废墟凋零。 可惜出现了些差错。 也或许是为了年少时期的恩情。 两不相欠,彻底抹除痕迹。 “我放过你了,从此以后滚远点。”项昭凑到她耳边,红唇低语。 002幼儿园 电视台播放着近年斩获爆剧爆影所有主流奖的满贯影后项昭纪录片,讲述着赢家的强悍事业丰收,雄厚家庭背景,亲人团宠生活,还有四位大佬绝美爱情的追求。 项萝京浑身剧烈疼痛,那种像被扒皮割肉宛若阎王勾魂。 她大汗淋漓地从梦魇惊醒,头脑晕眩发白,突然感到一阵反胃恶心,连滚带爬跑到洗手间呕吐。 项萝京洗了把脸抬头,瞧见镜子里的自己,吓得往后退一步。 只因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 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却做着完全不同的动作。 镜子里一举一动的气场成熟寡淡,却透着别样风情。 项萝京感受到灵魂深处的震烈,好像封藏已久那种熟悉的她回来了。 脑海闪过一串字幕。 【重生复仇之逆袭万人迷,大结局,完。】 一团迷雾散去,眼前得以清明,宛若门前插着命运钥匙咔擦扭动打开,失而复得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入脑海。 记忆里同名不同姓的聂萝京某天无意看了侄女推荐名字很像的小说。 再睁眼穿书而不自知,早已和原主项萝京婴儿时期躯壳融为一体,替她循规蹈矩按照内容走完半生。 而这个世界是一本爽文小说。 讲述在前世受尽苦楚的女主蓝昭含冤而死,重生后报复渣男贱女,打脸奇葩仇人,势必拿回反派项萝京手里的一切,实现三重逆袭万人迷。 此刻,已经完结。 项萝京自我意识的禁锢隔阂被打破,跟泼了桶冰块水似的稀里哗啦清醒过来。 项萝京……哦不,聂萝京脑袋疼得要死,却比不上心中的迷惘和酸涩的痛苦。 真情实感体验过的人生,竟在此刻成了镜花水月,无理取闹的荒谬笑话! 那她以往魔怔的执迷不悟算什么?! 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该怎么办? 现实和镜子缓缓重迭,藏匿灵魂终被解放,瘫坐半个小时多的聂萝京发现自己被汗浸湿全身。 心情逐渐平静,聂萝京摸着平坦还不显怀的肚子,没心情再发呆消耗情绪,起身洗了个澡。 哪怕这个世界是本小说,但她的人生,她做过的事儿全都是真切存在的,没什么好否认的。 可承认做过的坏事,不推脱,不代表想服从正常思维去承担负责。 因为在聂萝京来看自己是被迫跳进了新世界,非自主意愿,无法控制身体思想主动权,也没那么大义凛然的心胸想为自己做的过错去伏法认罪。 这本古早爽文以某种网文言情阶级世界平行设定为主,所以绑架杀人下药陷害强奸种种成出不穷恶劣事件是常态。 法律意识非常薄弱的服务型塑造框架里,她也没必要遵守现实法则,不是吗? 结局已定,虽然对主角有愧,但聂萝京还是想逃。 她会遵守约定消失的。 带着肚子里的孩子。 —— 光阴似箭,五年后。 北城向日葵幼儿园。 “来,请聂柚柚小朋友!”戴着眼镜的陈老师满面笑容地点名。 幼儿园教室大班里隐隐发出小声的躁动,第二排右侧站起一位扎着两个蝴蝶丸子的小女孩。 她穿着红色白衫背带裙,花圈袜和黑皮鞋,婴儿肥稚嫩的脸蛋长着精致的五官。 聂柚柚装着小大人姿态轻咳了声,挺胸骄傲自满讲起此次幼儿园毕业的小作文主题《父母》。 “我的妈妈很漂亮,头发长长,眼睛大大,鼻子高高,嘴巴红红,笑起来像春天的花儿。 她很温柔,会给我做好吃的饭饭,给我买漂亮衣服和鞋子,带我出去玩,会抱抱我亲亲我叫我小宝贝。 她很辛苦,每天要出去做很多份工作,只能先把我放到邻居黄阿姨家,柚柚经常见不到她,柚柚难过,知道妈妈是为了养我,柚柚会很乖,等她回家……” 聂柚柚滔滔不绝讲着,直到几分钟后讲完礼貌地收起小本子点头:“我妈妈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 陈老师带头鼓掌,班级里稀稀拉拉跟着些掌声,聂柚柚坐下。 放学后,有个小男孩擦肩撞了把聂柚柚,接着做鬼脸道:“略略略,怎么不讲你爸爸啊!哈哈哈我忘记啦,聂柚柚没爸爸!好可怜!” “全一韬大蠢猪没人爱!”聂柚柚冷哼了声扭头就走:“不理你,拜拜!” 全一韬上前伸手揪掉她丸子上的蝴蝶结夹:“你才是大蠢猪!野孩子没人要,妈妈没人要!” 聂柚柚大眼睛湿漉漉瞪圆,丢掉小书包伸手抓挠过去,小奶音拔高:“不许你说我妈妈!” 俩小孩要打起来,被刚来的全一韬妈妈胡妗梅瞅见,怒气蹭蹭上来把聂柚柚拎起来丢出去:“干嘛呢!哪来的小孩这么没教养打我儿子!” 处理完别家小孩和家长交接而迟来的陈老师看见这幕,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聂柚柚摔了个屁股墩,强憋着眼泪爬起来揉揉:“谁叫他骂我妈妈!” 胡妗梅定晴一看,挂着名牌包的双臂交迭,嗤笑一声:“哎呦我以为谁呢,原来是你啊。” 陈老师赶紧出来打圆场:“全一韬家长,说别人坏话是不对的,韬韬的确有错……当然柚柚先动手也不对,两人都有错,要不相互道歉?” 胡妗梅扯嗓子道:“算什么算?!瞧我家韬韬这帅小脸被抓的,你知道我老公赞助了你们幼儿园图书馆吧,你身为陈老师这么偏袒还要不要工作了?” 全一韬趾高气扬地朝聂柚柚看去,得瑟道:“我有爸爸。” 这时身后传来轻快脚步声:“不好意思陈老师,我找地方停电动车来晚了。” 聂柚柚听见声音,憋住的眼泪没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委屈皱巴着小脸哭嚎着扑过去:“妈妈——呜呜呜啊啊啊啊!” 聂萝京弯下腰接着自家女儿捞进怀里摸摸头,听见那断续抽泣的哭声,心被刺了下,眼底已没笑意。 “陈老师,我家小孩发生什么了?” 003未婚生女 胡妗梅打量着聂萝京,路边摊质量的长袖衬衫和被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踩着帆布鞋,整个着装一副穷酸样,只有那张脸值钱,清纯里带着点魅的妖精相。 陈老师看见聂萝京心里咯噔更严重,明明这位是平时相处起来最为温柔体贴的家长。 她勉强笑道:“是这样的,聂予青小朋友和全一韬小朋友发生了点矛盾。” 聂萝京听完前因后果,唇角礼貌的笑容渐渐消失,望着底下的小男孩全一韬,对方眼神闪躲地缩后面去了。 胡妗梅见状,护住自家儿子:“说吧!把我家韬韬脸抓成这样怎么赔礼道歉?” 聂萝京道:“调监控,我要看看我女儿的蝴蝶发夹怎么会在别人手里。”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全一韬手里有个蝴蝶发夹,胡妗梅辩解道:“肯定是你家小孩打我家韬韬,我韬韬不小心扯下来的。” 那边陈老师调出监控原委,聂萝京微抬眼皮:“看这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吧。” 陈老师擦擦汗,班级里的确有些聂柚柚的闲言碎语,还有小团体排挤发生。 因为没大事发生,她就没放心上。 “是我当老师的不是,没多了解……” 聂萝京道:“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说出这种话未尝不是从父母身边耳目沾染,我想让全一韬和他家长道歉,没问题吧?” 胡妗梅破口大骂:“我儿子说实话说不得啦,未婚生女难道是什么见得光的?!” 聂萝京没理,自顾自玩着手机。 僵持二十多分钟后,外面精英装扮的男人行色匆匆进来,脸色难看至极。 胡妗梅看见来人,宛若找到主心骨赶紧,上前抱怨道:“老公啊,你儿子被人抓伤脸了,这什么幼儿园啊以后别资助了。” 全父怒喝道:“闭嘴。” 胡妗梅被吓得脸色僵硬了片刻,不可置信道:“你吼我?” 全父大步上前把全一韬揽起来对着屁股就是顿狠打:“叫你不听话!活腻了是吧还敢欺负同学!” 全一韬没想到向来溺爱他的慈父老爸居然会动手打他,疼得当众哭嚎出声。 胡妗梅看得心碎,赶忙上前拉扯:“杀千刀的你疯了啊!打韬韬干嘛!” 全父没有理她,而是换了副谄媚迎合的神情走向聂萝京:“都是我家小孩的错,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一般见识。” 胡妗梅懵了。 就连陈老师都难以置信,全一韬父亲是什么来头她是有所耳闻的,居然会对一个普通女人毕恭毕敬。 聂萝京笑道:“我女儿受委屈了,自是要讨回些公道的。” 全父把还在哭嚎不止的全一韬拖过来,按下脑袋:“还不快道歉!” 全一韬哽咽大哭道:“柚柚……对,对不起,我错了。” 聂柚柚撅着嘴,有点心软了。 轻轻拍了下妈妈的脸。 聂萝京知晓女儿脾性,但没有顺意,挑眉继续道:“光道歉不行,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一家三口不妨录个道歉悔改的视频让陈老师群发示众,警醒霸凌不可从小做起,也算做件好事,嗯?” 胡妗梅瞠目结舌道:“这太过分了!少得寸进尺。” 全父恨铁不成钢地打断自家老婆的话:“好,我们会做到。” “那剩下的事由陈老师处理吧。” 聂萝京颠了颠怀里的宝贝女儿:“走喽,毕业快乐,妈妈带你回家吃大餐。” 聂柚柚眼睛亮了。 胡妗梅气得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就要和自家老公掰扯吵架,而全父恼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胡妗梅脸色唰地一下惨白:“真的?” 她开始后悔把人得罪了。 —— 北城,月见小区单元楼。 聂萝京在隔壁邻居家打麻将。 黄荷静道:“小聂啊,谢谢你昨天给我家送黄豆猪蹄冻,太好吃了,我儿子平时嫌天气热没胃口都多吃碗饭。” 聂萝京和善道:“客气啥啊,我自己做多了吃不完。” 桌对面大妈摸走牌:“小聂,你想好给柚柚上哪所小学了吗?” 聂萝京盯着牌面,伸手发出麻将牌清脆掷桌的声响:“找到了,藤光私立校,小初升高学级一体制度,建筑设施设备齐全分校完善,头部的教育资源,适合发展。” 黄荷静惊叹道:“那儿的学费贵得很啊,能吃得消吗?听说只有成绩好的优等生才能有入学名额和免学费奖金,其他一般没人脉进不去,更别说小学读起了。” 聂萝京垂眸轻笑:“我这些年攒的不就是为了给柚柚争最好的,自然是有数的。” 黄荷静轻叹口气,回想起五年前聂萝京拎着一箱行李初来乍到这栋单元楼的模样,那身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单薄纤瘦到小脸都很苍白病态。 每天忙得早出晚归,不是在打这份工,就是在打那份工,早上做餐点摊,中午送外卖,晚上超市当收银员,凌晨去酒吧做服务生,忙到三四点回家。 要不是某次电梯碰见聂萝京晕厥送到医院检查,黄荷静无法相信这人怀胎五月,是个孕妇! 醒来后聂萝京或许是考虑到身体健康问题了,去有个暴发户那做全职家政,后来暴发户从中产阶级步步高升,连带她的薪水大涨,日子才一点一点好起来。 而女人生孩子就是道鬼门关具象化了,黄荷静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羊水破了以后开车送聂萝京去医院,老天作弄,恶劣暴雨天造成连环车祸。 黄荷静没有遭殃只是轻微脑症荡。 可聂萝京却被撞变形的副座和后座狭隘空间困住,一条大腿被钢铁棍刺穿,她就这么挺着怀胎十月的肚子,撕心裂肺喊叫生的小孩,场面一度淹没在血泊里被遭肮脏雨水冲刷。 聂柚柚,大名聂予青。 长青常绿,永存不衰。 对聂萝京来说,予青,是予于她的生机,是予于孩子的祝福。 相处久了,黄荷静明白。 聂萝京温柔的外表下是个寡淡冷清的人,只有对待聂柚柚,才会绽放出蓬勃的枝芽,甜腻的蜜花。 客厅打麻将的热闹夹杂着电视大屏幕播放新闻声音。 【终身成就大满贯影后项昭疑似隐退娱乐圈,项昭疑似结婚?揭开项昭和多名大佬的花边情史。】 麻将桌话题转到津津有味的娱乐八卦,聂萝京悄无声息地听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004机场偶遇 聂柚柚最期盼的暑假旅游到了,她昨天兴奋到都没睡着觉,五点起来刷牙洗脸收拾小背包等妈妈睡醒。 聂萝京惺忪揉眼,打了个哈欠,起床在衣柜里帮自家宝贝挑选衣服发饰。 最喜爱的卡通短袖衫配牛仔短裤,膝袜配红底小皮鞋,扎双马尾辫西瓜发绳,黄色学生帽。 聂柚柚坐行李箱上等到妈妈打扮出来,两眼放星星道:“哇~好漂亮啊。” 聂萝京给她戴上粉色三角墨镜:“走吧,去机场。” 机场有两个人候着,聂柚柚看到蹬着小细腿跑去,露出可爱的牙齿:“哥哥和梁叔叔,你们好嗷。” 戴着鸭舌帽身材高挑的青年露出不羁的笑容,直接拎着小背包连人提起来道:“柚柚胖了不少啊。” 聂柚柚在半空中张牙舞爪:“我长高啦!” 梁聿骅看儿子不着调欺负小朋友的模样,拍他的背,顺其自然把女娃捞到自个儿臂弯,发出年长者的溺爱。 “柚柚越来越可爱啦。” 嘴上这样说着,视线却瞟到不远处吊带长裙的女人。 聂萝京抬高大檐帽:“你们也要去?” 梁琰挺直腰杆:“我爸说要给你们保驾护航,正好我大三放暑假了。” “不合适吧?你们是我的雇主。”聂萝京微微皱眉。 梁聿骅身着花衬衫看似斯文老男人却遮不住硬朗豪放的气质:“哎,我们什么时候把你当佣人过了?五年交情也是朋友。” 梁琰看老梁对着感情白痴动心思就觉得好笑,突然想起当初年少轻狂父子闹乌龙的场面。 五年前聂萝京第一次来做家政,厨艺家务扫除整理衣物那是体贴入微,完美无缺,成功虏获了暴躁老梁的芳心,也差点拨动了他这个高中生的心。 正当父子感情关系本就闹得分裂,还因为爱慕同个女人暗流涌动时,最后以老梁想要霸王硬上弓示爱,发现聂萝京大着肚子尴尬收场。 区区一个家政吗?聂萝京不简单,否则老梁不在乎喜当爹的强势人怎么可能不硬追呢。 一场四人的他国旅程开始。 梁聿骅和梁琰坐头等舱,原来要给聂萝京升舱,但她宁愿待在经济舱。 来到异国机场VIP通道,聂萝京要去一趟洗手间,先把聂柚柚托付给俩父子,聂柚柚就坐在行李箱推车上到处张望。 视线里有东西飘罩到小脸,香水味扑鼻而来,聂柚柚抬手扒拉下来,发现是一条轻薄的米色丝巾。 她叫住前面一对外貌登对的时尚男女:“哥哥姐姐!你们的东西掉啦!” 项昭跟燕景旗吵架了,索性和另外大佬男伴出国旅游散心,回头看见有个俏皮的小女孩追上来,才发现披肩掉了。 “谢谢你。” 项昭弯腰看着小女孩的模样,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亲近感,但又说不上来,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别客气哒。”聂柚柚笑嘻嘻道,听见身后梁哥哥的叫唤,连忙跑回去。 项昭感慨道:“真可爱。” 秦隽薄唇轻启:“确实,你今年二十八了,没有打算?” 项昭慵懒地摇头:“我的人生座右铭是不结婚不生小孩,逗逗别人家小孩可以。” 秦隽道:“你和燕景旗初衷都是游戏人间,相爱相杀这么多年,他倒是认真了。” 项昭沉默片刻,装作不在意道:“谁先动心谁会输,我去趟洗手间整理衣服。” 秦隽望着她的背影,压抑眼底情潮酸涩,不自觉摸向皮衣口袋里的烟盒,想到此处禁烟,喉咙微滚,靠在落地窗等待。 猛然间,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项萝京? “妈妈!” 秦隽瞳孔微缩,眼看着拿丝巾的小女孩蹦蹦跳跳扑到项萝京身上,身后是面貌相似的两个男人笑着围观。 项萝京有小孩了? 真不可思议,臭名昭着的蛇蝎美人还能有幸福的家庭。 若让京市那些人知道,不知作何感想,尤其是项昭,对项萝京最在意的人。 那几人走过来,秦隽背过身,把自己脸庞隐藏。 等项昭从洗手间出来,秦隽意味深长道:“你没看见她吗?” 项昭疑惑:“谁?” “项萝京。” 项昭眼珠微凝:“难道你看见她了?” 秦隽若有所思:“五年没有消息,只是好奇落得什么下场而已。” 项昭神情缓和:“兴许在哪活着吧 ” —— 聂萝京转头打了个喷嚏,在海边自营阳伞餐厅帮自家女儿处理海鲜剥虾壳挖贝肉,递到小馋猫嘴边上。 而梁聿骅主动凑过去帮聂萝京烤肉,被聂萝京制止:“我来吧,在梁家也是我做的。” 梁聿骅道:“哪能什么都你来。” 梁琰看着比人家大十二岁还想着老牛吃嫩草的老梁,觉得还是女大八抱金砖,当下流行的小奶狗更合适。 还没凑上烤肉热闹呢,聂柚柚那小屁孩拿起没打气的粉鹤游泳圈丢过来:“哥哥!我想游泳,没有气。” 梁琰无奈,把小孩捞到肩上:“走走走,带你去打气。” 梁聿骅看见那俩大小电灯泡走了,内心狂喜,稍微靠近点开始暗暗表达自己心意:“哎,看着孩子们大了真是欣慰,我们都该为自己终身大事考虑了。” 聂萝京低头咬了口牛排,缓慢抬眸,语出惊人:“你看上我了?” 梁聿骅有些意外,毕竟聂萝京在爱情方面完全是白痴,对旁人心思视若无睹。 他维持着表面的稳重:“是,很久了,介意我老吗?” 聂萝京拿着叉子的手微顿,嚼咽道:“我没想搭伙过日子,也不懂爱无法回应你,跟我谈会很累的,帅大叔。” 梁聿骅硬朗的脸庞难得有几分认真,刮掉的青色胡茬痕迹给添上岁月魅力。 “我到如今的年纪阅历,难道会在乎这些?我只要自己想要。” 聂萝京道:“说得没错,青城明拢地产所属权拿到手了吗?” 梁聿骅被她生硬转移话题弄得哭笑不得,正色道:“没有,京市那边有人盯着这块肥肉不放,场面僵持着。” “先搁置会我来解决,你现在盯着辉光医疗走,先准备商业计划书,交接风险投资做领投,然后参与下一轮融资大会争取拿到最多的股权,它可能是黑马。” 梁聿骅倒杯红酒豪爽饮尽:“行,我矿老板沾你的光被带进投资圈都占有一席之地了。” 聂萝京道:“机会是互给的,谢谢你当年愿意重金信任一无所有的我折腾。” 梁聿骅知道自己没戏了,不免有些惆帐,想到聂萝京不会爱人就说明永远不可能爱上别人,心里舒服多了。 聂萝京坐在躺椅上脱掉浴袍,拿起防晒霜擦拭,梁聿骅瞥见她那双雪白的长腿,视线落在右腿侧很长的一道粉色淡疤。 膝盖骨上面曾有处突兀不平边缘狰狞的伤口,是细钢铁刺穿的地方,现已经被时间磨平成为啤酒盖般的胎记。 梁聿骅曾经认为聂萝京是心目中的贤妻,后来得知消息奔到车祸现场看见救援人员把昏厥的聂萝京带出来。 他看着觉得很可怜,很愤怒,到底是哪个男人这么没责任做出抛弃母女的事,让揪出来非要暴揍弄死。 然而经历九死一生的聂萝京没提过孩子生父,而是作为单亲妈妈独自抚养。 时间流逝,梁聿骅见证她的后来,心里怜悯被渐渐替换成钦佩,聂萝京有身坚韧的傲骨,强大冷静,无法被摧毁。 浅滩游荡的聂柚柚伸手摇晃,大声喊道:“妈妈!柚柚在这里~快来找我玩!” 聂萝京默默拿起旁边干瘪的游泳圈,开始用工具打气,梁聿骅瞧见没忍住放声大笑:“想不到也有你不会的东西。” 梁聿骅起身道:“来,我帮你。” 聂萝京把泳圈和道具递给他。 梁聿骅一身腱子肉,力气大,很快把泳圈充得饱满,盖口按紧,他没有还回去,而是挂在左边小臂,右边手臂圈住聂萝京的腰肢从躺椅扶起来。 聂萝京突然一阵腾空失重,几秒后稳坐在对方的臂膀间,肌肤相贴能感受到对方炙热体温。 梁聿骅大步往前迈:“别跟我避嫌啊,旱鸭子就算有泳圈也只能原地踏步,还是老子带你玩吧。” 聂萝京轻轻撑着对方的脖颈,终究是没说出扫兴的话来,前世很多人骂她是榆木脑袋开不了窍,注定孤独终老。 梁聿骅在她心里的定位是生意搭子。 现在变成有些暧昧的生意搭子。 聂萝京陷入深思,也没想出所以然来,索性放弃了。 005香艳露台 秦隽翻着调查来的资料和私家侦探发来的几张照片,眼里露出一丝兴味。 改姓为聂,未婚,有个快五岁女儿,住在普通小区单元楼,在梁家做全职家政。 简简单单概括了平凡的五年。 不过……聂萝京的小孩身高体型看着像三岁大,还以为是梁聿骅的女儿。 秦隽望着照片里梁聿骅亲昵抱起聂萝京,还有梁家父子用绳带着身后大小泳圈游水嬉戏的模样,像极一家四口。 要不是调查过,谁会信照片里只是雇主和佣人的关系呢,聂萝京靠什么攀上梁家这段关系不言而喻。 说来巧合,京圈正有人为青城明拢地产案感到棘手,而这青城明拢地产案竟然和梁家有点干系。 秦隽咬着白烟,火光下猩红微烁,吞云吐雾遮住了他半边面庞阴影。 有意思。 他正愁怎么搅乱京圈呢。 还有整日缠着项昭的燕景旗,真是个大麻烦,该使出点绊子了。 —— 京市,莱帝俱乐部包厢。 李遥槟望着照片缓缓收紧揉捏成团,深棕色眼眸尽是寒潭:“梁聿骅?攀高枝还攀这么老的,五年过去,兜兜转转仍然跟我作对!” 对面清沉的嗓音响起:“孩子生父是谁?资料上可是写着十月生,不可能是梁聿骅的女儿。” 右侧长相俊美的男人放下酒杯,神情复杂,语气惊疑:“销金窟?” 此话一出,场面僵持沉默下来。 李遥槟扔掉照片团的动作微顿,神情阴沉地抬头:“不可能。” 孙莫群放下资料,伸手扶正金丝眼镜,意味深长道:“你急什么?没说是你的,近来我家老爷子想抱孙,催婚催得紧,未尝不是个好消息。” 李遥槟嗤笑一声:“孙大少爷倒是看得开,忘记当年生日宴被压着当众扇了好几个嘴巴子的奇耻大辱了。” 孙莫群淡然回怼道:“比不得你被脱光衣服羞辱暴打,记恨到现在看来李少爷的心眼也就这点。” 李遥槟额头青筋暴起,摔掉酒杯。 “孙莫群!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吵什么吵,真想闹得人尽皆知啊,要是被那位知道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司谨俊美的脸庞爬上烦躁,压声道。 孙莫群不以为然:“那位早就嫌恶撇弃了,否则会不管五年?” 就在此时慵懒散漫躺在沙发座昏暗角落的男人醒来,抓了抓凌乱的刘海,撑着下颚,戏谑道:“我都没听懂,看来你们有事瞒着我啊。” 包厢一静,李遥槟眉头紧锁:“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说要追项昭出国?” 祁崇野扯掉西装领带,单手敲掉瓶盖倒酒饮尽,痞笑道:“我倒是想,被秦隽截胡了。” “秦隽给你们发什么,反应都这么奇怪。”祁崇野长腿往前跨拿走了桌上的资料,疑惑歪头挑眉:“哦?燕景旗那个很疯的前未婚妻。 李遥槟起身夺走道:“跟你没关系,少多管闲事。” 祁崇野耸肩摊手:“行,那青城明拢地产案合作到此为止。”他懒散拽过外套就要离开。 李遥槟咬牙切齿叫住:“等等。” —— 异国酒店,晚上十点。 聂萝京给聂柚柚洗完澡,用浴巾包裹起来公主抱到床边,擦拭完头发,拿起吹风机弄干。 聂柚柚穿上萌兔睡衣躲进被窝:“妈妈,快进来睡觉觉。” 聂萝京俯身亲女儿的脸蛋:“宝贝,妈妈要忙些工作,先哄你睡好不好?” 聂柚柚乖巧地换了个躺姿盖好被子:“妈妈去忙吧,我很快睡着啦。” 聂萝京瞧着女儿稚嫩的睡颜,闭眼的睫毛还一颤一颤装睡,顿时心软地一塌涂地,轻笑出声。 她起身先去洗澡,睡裙裹薄毯拿着笔记本电脑往露台去,悄声关紧窗门。 桌面是凉透的红茶,电脑泛着白光映出美丽脸庞,顺滑的黑发落在肩背。 夜色微风带来细碎动听的呻吟和强劲有力的拍打声。 聂萝京椅背靠向右侧酒店房间,屏蔽身后在露台寻刺激做爱的情侣,目光没从屏幕里的青城明拢地产案挪开。 梁聿骅给她发来视频通话,聂萝京红色键拒绝,敲字回应道:“打字吧,我这不方便。” 梁聿骅以为是顾及身边的聂柚柚,便没多想,把文档具体细节都标注说明发过去。 忙完事情后聂萝京回过神,低头瞥了眼时间,感慨以后要换家露台隐私设计合理避嫌的酒店。 她打了个哈欠,轻轻合上电脑,起身时肩膀薄毯滑落,清凉的风吹来寒颤。 聂萝京到椅背后面捡起薄毯,站直无意瞥见对面旖旎景象,台壁玫瑰花绕藤渲染了浪漫的氛围。 而饮茶吃甜点消遣的桌面似乎是为玩情趣,女人被丝带蒙住眼,双腿大开,背部线条纤细漂亮,泛着燥热分泌的水雾。 雪白臀部颠簸时甩出轻微波浪线,不自觉弯腰往后倒,被麦色肌肉长臂紧紧圈住,腰腹发力得更快更狠。 她没看清女人的面庞,却和对面男人目光接触了。 聂萝京把薄毯披好,完全没有撞破别家香艳的尴尬和窘迫,像是看到什么平常事不值得多留意般拿起电脑往房间走。 躺到床上那刻,聂萝京后知后觉。 男的她是不是见过?怎么有点眼熟。 而隔壁项昭累得双腿直酸软,秦隽帮她清洗完身体,两人都互点了根事后烟。 “你今天疯了吧?做这么多次!”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玩刺激的。” 秦隽食指轻叩往烟灰缸里抖落,吐出白雾,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回想着那道专注电脑的背影,还有起身捡被风吹掉的薄毯。 白色吊带裙,微微敞开雪色饱满,裙摆滑溜溜顺至膝盖处,纤瘦的胳膊拾起薄毯,不经意望过来乃是面无表情。 月光洒落清冷五官里带着点妩媚的眼,氛围刹那间安静得不像是夏夜燥热,而是娇艳玫瑰被冰霜荡得微微颤。 秦隽感到诧异,五年时间真能导致一个人发生巨变吗? 原来曾经暴躁娇蛮的千金被磨平棱角,也有情绪稳定到撞见熟人做爱都没有波澜啊。 秦隽按掐烟头的动作微微顿住,神色逐渐转为晦暗。 不对,聂萝京是根本没认出他。 作者有话说:提前加更,明天有事。 006椿翊居 八月初,烈阳高挂,酷暑难耐。 前不久聂萝京带着聂柚柚在异国愉快玩了几天,回北城后给小区里的邻居们送巧克力和伴手礼。 因为妈妈去梁叔叔家上班,聂柚柚今天跟着比她大五岁的邻居哥哥玩,两人拿小板凳坐在楼下便利店门口吃冰激凌。 这时有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留在马路边,驾驶座李遥槟落下车窗,望着不远处用扁木撬冰激凌吃的崽崽。 “像吗?” 祁崇野挑眉,姿态懒散地抬脚:“像谁?和聂萝京挺像的。” 李遥槟没理他,踏地来到便利店蹲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妄图从脸上看出点什么。 聂柚柚正埋头吃冰激凌,突然黑影笼罩下来,旁边响起林逸警惕的声音。 “大叔,你谁?” 聂柚柚昂头,看见长相很英俊但是气势很凶的叔叔蹲在她面前,有些茫然。 “你是聂予青?你妈妈是聂萝京?”李遥槟微微蹙眉,直截了当问话。 聂柚柚想起动画片主角被坏人抓走,妈妈说不能搭理奇怪的陌生人,于是把小板凳往后面挪挪,紧闭着小嘴巴。 李遥槟皱眉:“怎么不说话?” 林逸转头朝小卖部喊道:“外婆快来啊,这里有怪叔叔!” 黄姥姥听见外孙的声音连忙从收银台撤出来,抓起鸡毛掸子呵声道:“哪个杀千刀的?!哎呦喂长得人模狗样的,想干什么勾当呐!” “……” 李遥槟被鸡毛掸子怼着脑门,顿时无语凝噎地想骂人。 祁崇野及时出现解围:“误会,阿姨,我们和柚柚的母亲是旧相识。” 黄姥姥仔细一看,又来个衣冠楚楚的俊哥儿,放下鸡毛掸子,狐疑道:“旧相识?我跟小聂认识五年啦从来没听她提过。” 祁崇野笑得如沐春风,谦虚礼貌的姿态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们这次做生意远道而来,还没告诉她,想保留个惊喜。” 黄姥姥了然道:“这样啊,那你们要不要留着,小聂去上班要傍晚才回来。” 祁崇野温声道:“当然,只不过我们跟人有约,不便久留,现在想跟柚柚聊两句,行吗?” 黄姥姥道:“好吧,柚柚!两位叔叔说是你妈妈的朋友。” 祁崇野优雅俯身道:“初次见面,我是祁叔叔。” 聂柚柚在心里默默嘀咕,我已经有好多叔叔阿姨了,现在又来两个新的叔叔。 但教养告诉她要礼貌,聂柚柚站起身露出友好的笑容道:“祁叔叔好。” 李遥槟踢了脚小板凳道:“还有我。” 聂柚柚被踢空板凳,傲娇冷哼了声,扯上林逸衣角往楼家里走:“不认识你。” 祁崇野把袖口卷起,从冰箱拿瓶冰水结账,神情古怪瞥向李遥槟:“你怎么回事?欺负上小孩了。” 李遥槟望着小孩背影欲言又止:“罢了,来日方长,我们去椿翊居吧。” …… 北城,椿翊居。 复古建筑精细辉煌,空中喷泉屹立朱雀雕刻,十六层高楼望底层后方停车场无数代表权钱名贵的象征。 落地窗上升电梯层层楼可看雅致的风花雪月林园喝茶听曲,可看赌场酒馆繁华浪潮形成纸醉金迷的奢靡。 可看优雅华丽庄重交响乐场所里杯觥交错,可看户内桌球棋牌射击拳击场,户外赛车赛马高尔夫球等大型俱乐设施场。 祁崇野眼尾捎上笑意:“北城鼎鼎大名的椿翊居,有点意思。” 李遥槟道:“是挺有意思,你要是知道这里管事的是谁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谁?” “裴寅。” 祁崇野眼眸闪过玩味:“这人在十年前华尔街赫赫有名,金融界情报高手玩得一手信息差,操控股市坑得那群老外差点破产。” 李遥槟颔首道:“是,后来他回国发展卧底在秦氏集团搞经济犯罪坐牢被判七年,聪明的人在哪混都混得开,看看这椿翊居的规模,啧啧。” 祁崇野意味不明道:“比起管事的,我更想探究椿翊居的主人是谁。” 李遥槟摇头道:“查不到,秦隽家做情报网的,秦隽他爸和裴寅还隔着旧仇呢,都无可奈何。” 椿翊居第十层,九六六牌私人宴。 富有东方禅意的格调,搭配多以木材的深浅棕红色或藤条装饰,两盆绿萝植物点缀,堂中央水池里铺满卵石,唯有鲤鱼涌动。 “徐先生,幸会。” 屏风前的坐席,年过五旬的徐先生儒雅端正,神情遗憾道:“非常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就在刚才我已与他人签约青城明拢地产所属权的交易。” 李遥槟唇角微扯:“徐先生,我们既然有约定,等摊开谈完您再做决定也不迟啊,若是先一步答应别人,岂不是把我置于玩笑?” 徐先生面不改色,端起茶杯道:“这点我确实做得不对,以茶代酒给你们陪个不是。” 李遥槟看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暗骂一句老家伙,刚要继续发作,被祁崇野一个眼神制止。 祁崇野漆黑的眼眸难窥情绪,修长指节提起茶壶,慢条斯理替对方倒了杯茶。 “青城明拢地产案软磨硬泡半年多您都未曾松口,他到底开什么条件?我能否有这个荣幸,洗耳恭听。” 说到此处,徐先生真情实感哼出笑意:“那真是谈判高手,能读懂我心思一击必中的,不多啦。” 祁崇野嗓音低沉:“梁聿骅?” 徐先生品茶:“没错。” 李遥槟起身道:“我不多叨扰了。” 椿翊居第六层,三号台球室。 “真他妈搞笑!梁聿骅那靠挖矿起家的五大三粗变成生意谈判高手了?” 李遥槟侧身斜肩,手臂舒展,一击粗暴的高杆左塞,两球撞击,前侧球咣当滚进角袋,白球回旋碰壁。 祁崇野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势头的确很猛,分明前几年只是头脑简单的暴发户。”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巨响打断两人的思绪,李遥槟烦躁道:“干架呢!吵成这样!” 祁崇野打开门,外面喧嚣变得更加清晰,椿翊居制服的女服务生满脸恐惧地瘫坐在地。 瞧着“砰”声被关紧的二号台球室,她赶忙爬起来使劲拍门:“客人,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女服务生慌慌张张拿出工作专用的手机联系总台,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出事了啊!萝京姐姐被抓进去啦!那个客人疯得不要命,我好害怕……” 007腌臜的事 祁崇野捕捉到关键字眼,眼眸闪过异色,倒也不着急,而是悠然自得地返回把酒杯放到台球桌前,阻止李遥槟出杆。 “你想不想英雄救美?” 李遥槟无心理会:“关我屁事!” “隔壁,聂萝京。”祁崇野露出狐狸精明狡猾的笑,朝他挑了挑眉。 李遥槟俯身握杆的动作停滞,眼皮微抬:“她在椿翊居?” —— “欠操的贱婊子!几次三番勾引老子现在就想过河拆桥了!出来卖的装什么欲擒故纵啊?还敢反抗我!” 现场狼藉不堪,满地乱飞的台球和被砸烂的桌椅,酒瓶液体残骸和被撕裂破碎的衣服。 此刻聂萝京被男人以屈辱姿势压制在台球桌边,宽大手掌用力拽起凌乱黑发,露出两颊被扇成深红色的巴掌印。 她身上衣服几乎被扒干净,雪白身躯,腰背和手臂覆盖的是青紫淤伤和被鞭打的血痕。 而男人没有就此停手,大掌粗暴地脱掉她的包臀裙,大腿黑色丝袜被皮带扣子锋利处划破,鲜嫩肌肤被暴露在外。 李遥槟卸锁踹门而入看到就是这么残暴色情的一幕。 他神情惊愕的站在原地,从未想过时隔五年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等场景。 若说起李遥槟人生仅做过的噩梦是多年以前历历在目的银鸿山庄,聂萝京当时还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项家千金。 只因为他妹妹是燕景旗的影迷,和项萝京言语谈论之间说了些崇拜的话。 项萝京善妒心发作不分缘由扇了他妹妹一巴掌,再逼到已经结成薄冰的泳池边,伸手推入大冬天零下几度的泳池。 等他把妹妹救上来找医生安顿好后前去理论,项萝京坐在壁炉旁边用着西餐,抬眼云淡风轻启唇道:“提我未婚夫,她不是活该吗?” 李遥槟握紧拳头,冲上去揪住项萝京毛织衣领:“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燕景旗的粉丝!” 项萝京脸上神情满是轻蔑和嘲笑,轻轻抬手,身后涌出保镖把他手臂咔擦掰折,强制跪压在地面。 “那又如何?我不想听别的女人嘴里提到燕景旗。”项萝京意有所指看向大厅餐桌噤若寒蝉的众人。 李遥槟瞪着眼睛,破口辱骂:“你他妈算个屁!贱人只会仗势欺人!没了那位你跟丧家犬有什么区别?!等你失势我李遥槟不千百倍折磨死你我就不姓李!” 项萝京重重放下刀叉,撑着脸颊居高临下睥睨道:“我就是有权有势有人撑,不服气?我送你跟你妹共患难呗。” “给我拖到外面去扒光暴打,他怎么骂我的,十倍骂回去。” “……” 李遥槟拾起残破的椅脚狠狠朝那男人头部砸,男人痛得在地上哀嚎,李遥抬腿使劲踹,接着拿作案工具皮带往他身上抽怒不可竭道:“妈的!你也配动她!” 话音落下还不解气,顺过台球杆就往男人的眼睛里刺,被祁崇野迅雷不及掩耳夺走丢在一旁,淡淡提醒道:“别冲动。” 李遥槟脱掉外套扔到台球桌的聂萝京身上,赤着眼睛嘲讽道:“就这点出息,赚卖身钱也不怕把命赚没了!” 聂萝京看见来人有点诧异,忍着疼痛把身上带有温度的衣服穿好。 这时外面由女服务生带头涌进一批保镖:“就是那位客人闹事。” 保镖上前拖起昏迷过去的男人就要走,被李遥槟阻止道:“椿翊居竟然闹出这种腌臜的事打算怎么处理啊?” 身穿正装的总经理走出来,一副笑面虎的神态道:“先生放心,椿翊居从来不会轻易放过寻衅滋事的罪人。” 说罢转身离去,又想起什么般,笑道:“聂萝京是我们椿翊居的工作人员,需要与我们一同离开。” 李遥槟沉着脸道:“她必须留下。” 总经理为难道:“这……” 聂萝京唇角微扯,动了动嘶哑的嗓音:“没关系,我和这位先生认识。” 三号台球室,洗手间。 长方形框墙镜前,聂萝京咬着皮筋,把头发理得顺直盘扎起来。 随后伏低身体靠近,娴熟地拿着碘伏棉签给自己擦嘴角的伤口,再从医药箱取出药膏涂在脸颊深红的位置。 “他给了你多少钱?” 聂萝京抬眼望向镜子里身后的男人,深思片刻,如实回答道:“五千万。” 李遥槟低声笑出,眼眸冰冷地仿佛要把她刺穿:“梁聿骅是没够你钱还是没满足你?前几天国外卿卿我我,现在都跑到椿翊居被别人嫖了?!” 聂萝京问:“你怎么知道梁聿骅和国外的事?” 李遥槟皮鞋踩在地面的声响逼近,长臂撑着两侧的盥洗台,高大身躯将怀里的人圈住,镜面里深棕色眼眸犀利得像极猎豹踩着受伤的漂亮麋鹿。 “聂予青的生父是谁?” 聂萝京愣怔半响道:“无可奉告。” “看来你很清楚啊,我对过时间,和五年前颐市销金窟日期接近,所以聂予青是我们三人里谁的种?” 李遥槟语气竟在此时变得很温柔,温柔到充满恶意指向。 从被打到到现在都没表露出什么表情的聂萝京难得皱眉,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正面相对。 “李遥槟,别拿我女儿开玩笑。” 李遥槟顺理成章捞住她的腰肢,无情嗤笑道:“能奈我何?你已经不是曾经的项家小姐了。” “我现在是不姓项,但若想费心弄死个人并不是难事,做鬼也风流。” 聂萝京冷不丁道:“你硬了。” “……” 聂萝京平静地摸上他格外饱满惹眼的裤裆,指尖轻轻挑拨了下凸出的端头。 李遥槟喉咙滚动,赶紧往后退远离。 “你有病啊!” 聂萝京揉了揉抬酸的脖子,打开化妆袋道:“我女儿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别耽误我时间。” 李遥槟看她往脸上伤口处化妆拍粉,没忍住龇牙咧嘴:“真是个疯子!” 估计是抱着风水轮流转的心思侮辱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李遥槟沉声道:“五千万卖身卖命,你不是缺钱嘛?帮我解决,我给你。” 聂萝京索性拉上镜面两方帘,脱掉西装外套捂到身前。 李遥槟盯着她的行为,刚想骂几年不见自甘堕落成了为钱不自爱的风尘女,一支药膏便扔了过来。 “帮我上药,我帮你解决。” 李遥槟沉默,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拧紧眉头,挤出药膏缓缓涂好。 感受到娇嫩身躯微颤,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动作不自觉变轻。 008混淆视听 祁崇野百无聊赖玩了会台球,见洗手间迟迟没有出来的动静,眼眸微眯,他站直慵懒的姿态,迈步往那边走去。 忽然听见奇怪的低喘声,祁崇野脚步顿住,唇角微翘,望着缝隙里透出来的余光。 “嗯哼……你会不会弄啊!玩玩具呢?” 李遥槟略有些焦躁的声音传来。 相比这边不稳定的情绪,聂萝京倒是毫无波澜得多,声音凉凉的调说着露骨的话。 “是你阴茎太大了,我握不住。” 李遥槟要被她气死:“都十几分钟还弄不好,算了,我教你。” 抓住她的两只手包裹着胯间隆起的粗物扶直,手心沿着茎身快速往外顺滑摩擦。 聂萝京感觉手上触摸的位置突突跳肿胀起来,深粉色棒身勾勒出筋脉,圆润头部小洞孔里往外滴着液体。 她学着别人那里看来的手法,有些好奇地指尖碾磨着翘弹伞端刮蹭。 李遥槟被她突如其来的刺激弄得喷泄出浓郁黏腻的白液,缓过来的喘气声更重。 聂萝京低头看着两手的粘液,到盥洗室那边打开水龙头洗手,然后再按压两遍洗手液继续磋磨泡泡洗手。 “我可以走了吧。” 李遥槟:“去哪?” “菜市场。” 聂萝京说着走出洗手间撞上祁崇野,对方朝她微笑,聂萝京礼貌性点头,离开三号台球室,没注意到对方迅速消失的嘴角和漆黑如渊的眸。 李遥槟在洗手间里面收拾了几分钟出来,看见祁崇野脸色凝重地陷入深思,唤道:“你怎么了?” 祁崇野笑道:“没事。”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 聂萝京乘坐无人电梯脸色微变,电梯楼层先按一层键混淆视听,再按十层键。 来到第十层后越过走廊尽头输入密码后再刷脸走进九九九牌私人宴。 这是椿翊居唯一一处不向外公开的私人宴,因为被某人霸占成自己家了。 装潢采用北欧格调斯堪的纳维亚风,以灰褐色和象牙白配色,整体突出简约柔和的别墅式套间,墙壁挂着男人装裱的大相框。 那是他出海玩的时候深潜遇到鲨鱼游进鲨口用无人遥控摄影自拍的。 美式前刺寸头,眼角有疤,深黑色眼珠仔细看透着点墨绿,窄高鼻骨,直颌薄唇,非常深邃的长相。 可惜聂萝京没空欣赏,迈步直达主卧衣帽间打开其中间红橡木双柜门,搭乘电梯去到顶层办公室。 “嘉慧,视频呢。” 俞嘉慧是个银丝眼镜的红发大美人,身着白衬衫黑色包臀裙优越身材尽显,她把二号台球室监控视频放出来。 视频里施虐的画面任谁看都觉得于心不忍,聂萝京目不转睛看完,然后进行总结。 “去掉开头我激怒他和结尾英雄救美的两段,剩余弄好给我的脸厚码,可以交差了。” 俞嘉慧克制不住心疼,看着她身上没有换掉的服务生制服,把旁边备好的新衣服拿出来。 “老板,你牺牲的代价也太大了。” “她为了摆脱家暴的丈夫愿意倾家荡产来椿翊居交易,我自然不能敷衍。” 聂萝京掀开李遥槟的西装,拿过短袖套穿,俞嘉慧看见那些伤,倒吸一口气,着急得要哭:“我给你联系医生。” “不用,上过药了。”聂萝京安慰自家小秘书,脱掉残破的丝袜,换上宽松阔裤和小白鞋。 “新闻媒体都打点好了吗?” 俞嘉慧道:“都安排好了,可是您为什么要亲自上阵?我们可以找人代替啊。” “对方是北城顶尖官商家族的子孙,我不能找无辜的人去演这场戏,而且做戏就要做足做得真实,亲自上比较保险。” 俞嘉慧打开化妆盒帮老板整理脸部细节,轻声道:“我去医师那取些天然药妆品给您送去,这几天要好好养伤。” 聂萝京低头沉思了会:“监控最后两名男子多半是为了青城明拢地产案来到椿翊居,他们早已发现我,说明京市肯定有不少人知道我在北城,这阵子注意京市的动向,我不想平静的日子被打破。” 俞嘉慧听闻惊诧,郑重点头道:“好的,可是老板您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伪装两层身份呢?” 聂萝京心想,或许是前世众叛亲离的教训提醒,哪怕太渴望平凡普通的生活,也要用钱权搭起层层堡垒。 俞嘉慧看出老板不想回答,笑着道:“老板快走吧,柚柚还在家里等您。” 聂萝京嗯了声,离开前叮嘱道:“此事绝不能告诉裴寅。” 俞嘉慧点头道:“好的。” 她心里怂道,不敢想远在异国谈生意的裴魔头看到这段视频会发飙成什么样。 —— “妈妈,你化妆啦?”聂柚柚习以为常地想拍拍妈妈的脸。 聂萝京不动声色躲开,笑着把她抱起来放到椅凳上:“宝贝,妈妈今晚给你做最爱吃的锅包肉。” 她拎着一摞菜市场买的满满当当袋子,不紧不慢打开冰箱摆放,把猪里脊冲洗后摆放在案板上切成大肉片,再弄其他蔬菜辅料。 接着拿出容器碗,把肉片扔进去倒进料酒和少量盐,调弄淀粉和鸡蛋时候突然听见聂柚柚说道:“妈妈,我今天见到两位怪叔叔哟。” 聂萝京用筷子搅拌肉片的动作顿住,神色冷淡下来:“怪叔叔找你说什么?” 聂柚柚回想道:“其中很凶的叔叔问我是不是聂予青,还说了妈妈的名字。” 聂萝京下肉片。 看着滚烫的油锅,心情逐渐沉重。 她曾发誓永远不会出现在主角视野,也不希望在《重生复仇之逆袭万人迷》的续集里有存在感。 可现在书里的角色频频出现眼前,比如今天椿翊居里的祁崇野。 本文四大男主之一,家里根正苗红世代军政出身,到他这代发展成经商鬼才。 表面痞劲懒散吊儿郎当,实际言行举止八面玲珑,心思细腻难以被窥情绪,狐狸笑面藏刀眼。 还有……聂萝京差点把筷子掰扯。 秦隽! 她总算想起自己的踪迹怎么会被透露,原来在异国酒店露台的巧合一瞥不是意外。 本文四大男主之一,京市首富之子,背后秦氏集团不仅是科技行业龙头,还拥有一流的情报网,资源人脉手到擒来。 论起心机深沉,最善用茶就是这位,无论感情事业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还有个外号叫小三味儿最浓的男主。 009两家订婚 近来北城有一则大事,省部级高官的孙子被爆出家暴和出轨的丑闻,其孙子在椿翊居肆意凌虐情人的残暴视频在网络疯狂席卷流传开来。 哪怕已经极力打压销毁灭迹,可那些视频如同雨后春笋似不断冒出,仿若背后有巨大推手把真相公布在公众面前。 声势浩大便是讨伐恶劣的家暴行为,其妻子被长期施暴身上多处骨折移位和满身淤青。 更严重导致器官爆裂出血做过两次大手术,多年来旧伤新伤数不胜数,医院档案调查记录曾流产五次。 随着爆热议论发酵两日后终于登上高位热搜,甚至有匿名者跑出来爆料,牵扯出不少陈年大瓜。 原来当事人是靠不正当手段顶替谋取公务员高级职位,曾经参与过后来被警方一窝端的违法赌场赌博与情色交易。 真是十成十的大烂人啊。 网友唾弃。 —— 夜幕降临,楼窗点亮白灯。 祁崇野把座椅往后调,慵懒抬腿靠在车窗前架,拿着手机观摩视频。 青城明拢地产案没谈成,李遥槟回到京市去处理后续事宜,祁崇野选择暂留在北城,名义是说多玩两天,实际是心中有疑虑未解。 他和聂萝京只有两面之缘,有记忆点还是当年得知聂萝京屡屡欺凌项昭,心里多生厌恶。 李遥槟当年被聂萝京侮辱的往事他知晓一些,本以为再见面会是憎恶报复,可李遥槟表现出来的反应着实奇怪。 祁崇野原先觉得聂萝京只是个假冒千金落魄后躲到北城未婚生女挣点钱过活的简单女人,现在却感到身上谜团笼罩。 聂萝京身份是梁聿骅的全职家政,就算在椿翊居工作,按照前不久和梁聿骅出国甜甜蜜蜜的劲,回国就抛弃到椿翊居任别的男人打骂? 近些天高官子孙被爆丑闻,开始发酵的源头是这个过于巧合的视频,什么时候椿翊居的监控视频能轻而易举曝光了? 祁崇野划着手机打给秦隽,那边是异国时差白天三点,很快便被接通。 “真是稀罕,祁总找我有事?如果是问昭昭,恕不奉陪。”秦隽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你知不知道五年前销金窟的事情?” 秦隽那响起打火机翻盖帽的声:“销金窟?是有这么件事,昭昭曾被项萝京绑架下药送给颐市销金窟的老头,所幸是预谋犯案没做成。” 祁崇野眉眼暴戾:“你以前不说?” “昭昭不让说啊,项家恩断义绝后把这件事作为秘闻压下来了。”秦隽淡淡道。 祁崇野敏锐察觉到对面心情差:“看来秦总和昭昭出国度假两月不愉快啊。” “燕景旗和昭昭订婚了。”秦隽沉声道:“她有婚前恐惧症,才躲去国外散心。” 祁崇野皱眉:“什么时候的事?项燕两家从未向外公布。” “她骗了我,我也刚知道。” 秦隽压抑着胸腔怒火道:“燕景旗真他妈会算计,知道昭昭爱玩心性不可能答应,隐婚协议说只要法律名义,私下随便她怎么胡来都不干涉,我说出国度假他怎么坐得住,敢情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祁崇野气急反笑,手臂撑出窗外,目光定在单元楼某处熄灯的窗户。 “你不是有颗棋子吗?否则怎么会把她的消息带到京市。” 秦隽停顿道:“没用,消息传到燕景旗那里,他还是稳坐如山。” 祁崇野声音低沉而蛊惑:“世上就没有搅不浑的水,如果有,就得加料啊。” —— 临近开学,这天聂萝京带着聂柚柚去购买新文具用品和最喜欢看的图画类书籍册,买完后发现身后的聂柚柚消失不见。 聂萝京快步寻出门,发现聂柚柚正和一群小朋友蹲坐在隔壁音像店盯着面前电视机播放的熊出没。 她松了口气,自从京市的人来了之后莫名有点疑神疑鬼。 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聂萝京走进音像店随便挑了两张熟悉歌手的唱片结账,发现店老板看着主机台的电影痴迷了。 聂萝京一眼认出来了。 是《黑蝶》。 黄金色光影质感,镜头随着纯音乐BGM切到民国上海滩浪荡不羁的公子。 修长指节握着雪茄,瑞凤眼里闪着含情旖旎的微光,薄唇咬住,橙黄火光晕出烟雾,吐圈在他的轮廓留下朦胧阴影。 男人眼眸微眯,唇角微微勾起,似讥笑似放荡的神色遮掩眼底冷漠和颓废。 这幕经典镜头曾经俘虏过多少万千影迷的热爱,也是燕景旗入围获奖首个最佳男主角。 店老板感慨道:“燕景旗真俊啊!” 聂萝京道:“结账。” 等母女俩回到家门口,跟妈妈身旁的聂柚柚朝着男人直奔道:“祁叔叔。” 祁崇野笑着接住聂柚柚抛了两下,放怀里抱紧,像变魔术变出娃娃裙道:“送你的礼物。” 聂柚柚一看是自家娃娃的限量公主裙,眼睛亮晶晶的,很快意识到不对甩头严肃道:“没有妈妈同意我不能随便收礼物。” 聂萝京拎着袋子的手一紧,眼里闪过错愕:“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聂柚柚从祁崇野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妈妈身边道:“祁叔叔人特别好嗷!会常常来找柚柚玩,上次还帮小朋友拿挂树风筝,还有救助路边受伤的猫猫。” 聂萝京望着女儿洋溢着笑容的脸蛋,隐隐不安道:“那你之前不跟妈妈说?” 聂柚柚年纪很小,心思最为赤诚,能敏感察觉到妈妈身上散发的情绪,她小心翼翼抱住妈妈大腿,伸出小手轻拍安慰。 “妈妈,柚柚以后什么跟你说。” 聂萝京看着女儿的表情,胸口感到刺痛,忽然想起幼儿园被欺负聂柚柚哭完也是这样安静待在她怀里。 她恍惚想起自己好像只操心过聂柚柚物质问题,却疏于其他,否则不能直到幼儿园毕业才发现聂柚柚没有父亲而被同学嘲笑孤立。 除了上回出国旅游是和女儿共处的最长时间,回国后每日便是做完早餐离开,然后委托到邻居家,工作回来洗澡睡觉。 聂萝京深呼吸调整情绪,揉捏着女儿的脸蛋,笑道:“妈妈没有难过,是妈妈以后要多跟你说说话。” 祁崇野望着不远处的母女相处。 椿翊居被施虐没表情。 帮李遥槟手淫没表情。 此刻却因为女儿,第一次流露出活人的气息。 010你没事吧 落日黄昏,傍晚时分。 家里多了位不速之客,平日里两菜一汤换成四菜一汤,聂萝京解掉围裙洗手,拿着碗筷添好米饭摆桌。 祁崇野若有所思,回想自己厚脸皮蹭饭走进客厅看着既温馨普通到对他来说特别简陋的装修摆设,就像现在对着家常菜没有胃口。 他看着厨房忙里忙外的身影更觉得疑惑,真有人享受荣华富贵后再步入平凡不会感到落差吗? 聂柚柚瞅他不动筷,懂事地捞了块红烧狮子头到他碗里:“祁叔叔,我妈妈做菜超好吃!” “嗯。”祁崇野想脱掉外套吃饭,轻微洁癖症又使他不能挂在椅背后面。 聂萝京心知肚明,拿走祁崇野手里僵持着的外套,走到玄关处衣架杆挂起。 “你的碗筷是新的,饭菜没下毒。”聂萝京坐到柚柚对面的位置,朝祁崇野道。 气氛异常奇怪的晚餐开吃,祁崇野感觉没那么难以接受,狮子头软嫩爽口爆着适当汤汁流入香甜米饭,很好吃。 聂萝京给女儿弄了碗鲫鱼豆腐汤,仔细挑掉稀薄的鱼刺,送到面前。 聂柚柚吃饭有自己的程序,脖子挂好围兜,打开收纳盒取出粉兔儿童筷勺,把鱼肉夹到米饭上面,用勺子塞到嘴里,两边腮帮子鼓动鼓动,端来鱼汤喝。 聂柚柚瞧见祁崇野盯着她看,抬头对妈妈道:“妈妈,祁叔叔好像要鱼汤。” 聂萝京闻言道:“我再去拿个碗?” 祁崇野道:“……也行。” 吃完饭后聂柚柚跑到房间里整理新书包和文具,聂萝京在客厅里洗碗擦桌。 祁崇野颇有兴致瞧着后面的照片墙,记录全是聂柚柚刚出生到现在的时间线,新照片应该是前不久出国拍的。 而照片里聂柚柚生长明显比正常同龄小孩要延缓很多,祁崇野问道:“她是早产儿?” “不是。”聂萝京收拾完东西,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道:“有话直说,你的目的。” “燕景旗和项昭订婚了。” 聂萝京静默半响,语气真挚祝福道:“恭喜,希望他们幸福。” 祁崇野想她以前做了堆坏事,现在反而装模作样的从良,不免觉得厌烦,还得继续试探她的反应:“就这样?” “不然哪样?”聂萝京反问。 祁崇野长腿搭着灰色西装裤被矮桌和沙发前后卡住,只能无处安放屈膝顶高,双肘撑着大腿,嘴角勾起痞笑。 “抢回来啊,我帮你。” 聂萝京:“……” 这时聂柚柚的小奶音哼着儿歌蹦蹦跳跳出来,手里抓着刚买的海豚和旧爱小黄鸭道:“妈妈!我要带着新来的小伙伴洗澡澡!” 聂萝京轻轻下驱客令:“燕景旗和项昭的事我无法安慰你也不能帮助你,时间不早了,没事请离开吧。” 祁崇野望着她匆忙抱着小孩进浴室的身影,没急着走,而是拿出手机给秦隽发了个消息。 【怎么样?】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根本找不到初始源头的完整视频,只能用秦氏集团内部核心技术恢复成原视频了……聂萝京混成这样?】 祁崇野调静音点开视频来看,里面记录了聂萝京被虐待过程,原来露出受害人的画面比网络流传要更为震撼和残酷。 长久沉默后,祁崇野想起项昭被送到销金窟的事件,打字框里输入“匿名发布公开可见”最后删删改改发送。 【匿名发给燕景旗。】 他收起手机,垂下眼帘挡住眼底不明情绪,忽然听见浴室发出咣当的声响,洗好澡的聂柚柚穿着兔子睡衣趿拉黄色拖鞋嗒嗒跑出来,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而身后传来聂萝京无奈的声音:“聂予青,你完蛋了。” 祁崇野眉头微蹙,以为出事了起身前去查看,皮鞋踏在门口发现不大的浴室地面全是湿滑的浅水,以及被打翻的塑料澡盆和孤零零小黄鸭。 而淋浴间软管式花洒因为开着高压大水而不受控制到处乱窜,聂萝京浑身被淋湿跪坐在地上,纯棉背心衫沾水透明紧贴着身躯,黑色胸衣吊带隐浮。 她抬手胡乱抹掉进眼睛的水,把海豚丢到旁边,长裤赤脚慢悠悠地爬过去摁住到处乱喷的花洒。 跪趴着圆领露出胸罩边缘,雪白色奶子娇嫩饱满呼之欲出,轻轻颤震抖动,身形往下凹出盈盈一握细腰和挺翘圆润屁股。 聂柚柚撑地起身走进淋浴间关掉龙头,把花洒挂回原位。 祁崇野看了半响,声音带着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沙哑:“你没事吧?” 聂萝京伸手扯过挂杆的毛巾揉搓湿润头发,下意识回应道:“没事,我女儿顽皮弄翻了澡盆。” 她从淋浴间转身看见祁崇野站在门口,迟钝地皱眉道:“你怎么还在我家?” “……” 祁崇野被赶出来在寒凉夜色中吹了会风,等身体里那股奇怪的躁动消散后,才缓慢坐上车靠在驾驶座仰头长叹。 氛围安静,脑海冒出全是浴室里看到的画面,他燥热地掀开袖口挽卷起来,修长骨节攀着方向盘抓紧,手背青筋蜿蜒越过名贵腕表直到被遮住看不见为止。 “操。” 祁崇野难得喷了句脏。 —— 京市,银鸿山庄。 天光乍现照彻半山绿森,日出透过荫蔽形成艺术切割光雾斑斓落在现代别墅。 燕景旗穿着黑袍坐在棋桌前,左右手分别放着棋罐,自顾自执两色棋子交锋。 旁边展示剧本页的显示屏突然跳出新邮件通知,燕景旗全神贯注地下棋,沉浸自己世界里,没有施舍分毫眼神。 就这样过去很久,燕景旗观摩着整盘棋的局势进行二次复盘,伸进棋罐里的手腕深红佛珠与瓷壁碰撞发出清澈的轻响。 像心理暗示的催眠手段,他从项昭想转型当导演的新剧本男主角色脱离,斜视瞥了眼显示屏,是封匿名邮件。 秦隽,无趣。 燕景旗看腻了那些手段,上次一家四口的照片还算有几分新意,可惜败就败在秦隽没看过项萝京爱人的模样。 有亲女儿是真,和梁聿骅是假。 他也懒得管前未婚妻和谁生了小孩。 看着过得不错。 燕景旗点开视频,眉眼凝滞寒霜。 “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满盘掀翻,数棋落空。 徒留远去的背影。 斩获影帝那年,曾有现场采访问二十岁的燕景旗。 “《黑蝶》男主郑闻琅和未婚妻琼华是被封建家族包办的婚姻,结局令人唏嘘,您和您未婚妻也是联姻关系,请问怎么看待呢”?” “郑闻琅是郑闻琅,我是我,不兴相提并论,更何况小未婚妻还没成年。” 燕景旗轻笑道。 011黑蝶往事 祁崇野掀开窗帘,望着对面那户楼窗,女人身穿居家服在阳台架子晾晒着小孩的衣物,脑袋微微侧,耳边和肩膀夹着手机,好像正在和别人通话。 他倚靠在刚买来的沙发座上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口袋微震,祁崇野掏出手机一看,是秦隽。 【你怎么做到的?燕景旗订了下星期去北城的机票,保密行程。】 祁崇野唇角微勾。 啊,原来真的凑效了。 他对燕景旗印象深刻应该是那部红遍大江南北,载入影史的电影《黑蝶》。 讲述上海滩时期世家公子郑闻琅跌宕起伏的间谍一生,有条感情线非常少,几乎不明朗到没有,却被刻画得非常深刻,只靠镜头语言去剖析解读暗喻。 那就是郑闻琅和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妻琼华,骄傲高贵的琼华爱上外面混混而抗拒这场家族婚姻,郑闻琅欣然接受,宛若温柔善良的知心哥哥。 哪怕琼华错看良人,郑闻琅仍站在正义方帮助琼华计划杀掉出轨家暴的丈夫。 反转就在琼华杀完人后突然精神崩溃被郑闻琅诱导割腕自杀,结局把琼华棺椁带回来葬在郑家坟。 原来郑闻琅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类似于白骑士综合症又不完全一致,不同于普通的拯救脆弱x者而满足自身价值。 郑闻琅对琼华从一开始就是长期豢养宠物的心态,每日喂养盼着爱宠能变得更加出色。 可当琼华不按照郑闻琅操控的人生规划走,反而做出错误愚蠢的决定,甚至将先前精心养护的人格变得叛逆堕落且懦弱。 那相当他制造的完美艺术品有了裂缝,他宁愿把这件艺术品彻底摔碎毁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郑闻琅给琼华的下场。 然而,区区一部电影而已。 祁崇野知道不足以证明什么,可若是燕景旗也有不为人知的精神疾病呢。 多年前他结识了一位医生朋友,有次去找他的时候发现燕景旗是他的病患。 燕景旗最完美的世家,最年轻的影帝,有什么来找心理医生的必要? 虽然心理医生不能透露任何病患信息,祁崇野却想到他当时轻轻叹息的一句话:“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后来好友邀请他去京圈内部的宴会玩,祁崇野懒散无聊地坐着吃水果,听见司谨在向喝茶的燕景旗告状他未婚妻的言行举止有多离谱和荒谬。 当时燕景旗是什么反应? 大概是表示自己回去会好好劝说。 然后祁崇野中途上趟洗手间出来看见未婚夫妻在走廊说话,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把京圈世家公子小姐得罪了半的项家小姐项萝京。 祁崇野对旁人事情不感兴趣,没看几眼就离开了。 直到宴会快要散场,出现了众人瞠目结舌的场面,他看到司谨脖圈被拴上狗链掌控在项萝京手里,轻轻收缩,带到面前。 “听说你去找我未婚夫告状了啊?” 现场没有燕景旗。 祁崇野却在那刻,莫名想起了黑蝶。 后来因为昭昭再见到燕景旗,无意间发现燕家养恶犬,脖圈狗链和宴会那条是同款。 燕景旗,实在深不可测 祁崇野前不久专门去研究所调查黑蝶男主得的精神疾病激发条件,据说患者会因为他人对自己已标记的x者施行负面行为而感到领地意识内所有物被侵犯。 按照燕景旗的行事风格不会在乎曾经的x者也说不定,但没想到椿翊居的视频测试,果然赌成功了。 望着对面忙碌的身影,祁崇野有些惋惜,但让燕景旗这种危险人物远离昭昭,唯有这个办法。 项燕两家婚姻,必须掰。 祁崇野打给秦隽,却发现那边前一秒还在回复消息的人已经处于关机状态了。 …… 而在异国,隐秘无人的仓库。 秦隽被五花大绑捆在座椅上,套索头部的黑袋扯开寻得视线微弱光明,他皱了皱眉,忍不住顶了顶被偷袭挨拳头而僵硬的腮帮子。 哪怕处于弱势境遇,秦隽不慌不忙地往后昂轻笑道:“哎呀没想到,出趟国都能被绑架,不过我平时得罪的仇家太多了,你们是哪位啊?” 为首男子戴着面具变声道:“我们老板说秦大少爷最爱多生事端,不妨送您一份礼物。” 后面一窝蜂拥上来十几名男人上前对着中迷药后手无缚鸡之力的秦隽就是拳打脚踢。 秦隽吭都不吭一声忍着痛,大脑已经在搜索情报近来得罪了哪些人,等他回去逮住幕后主使一定要百倍奉还。 “别打死了,他背后是秦家,再耽误晚些援救估计很快就找过来了,咱们速战速决。” 为首男子悠闲自在地拿出相机,道:“来,把秦大少爷衣服扒光。” 秦隽脸色彻底阴沉,身上衣服空去,赤裸地坐在椅子上,讥笑道:“倒不知道你们还有这癖好。” 男子咔擦咔擦拍完照片道:“得嘞,任务完成,劳烦兄弟们把秦大少爷打晕送回原位。” 医院病房,秦隽龇牙咧嘴艰难地坐起来,望着登上京圈八卦版面打码的艳照:“想不到我他妈也有被戏耍的这天。” 祁崇野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查出是谁了吗?” 秦隽脑海里浮现聂萝京的身影,很快否定掉,阴测测道:“在查,迟早弄死他!”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远在国内北城梁家,聂萝京修剪着盆栽里的枝叶,旁边手机里发来一条消息。 【OK。】 她淡淡瞥了眼,继续弄着花草。 梁聿骅走来道:“王董说明天要来家里吃饭,谈东城区建设项目后续。” 聂萝京颔首道:“我来。” 翌日大早,聂萝京将梁家室内调整舒适的温度,桌上摆放美味海鲜冷餐和搭配调制酱料,再整理刀叉筷餐具细节。 梁聿骅在门口迎接客人,聂萝京继续待在厨房忙碌后续上桌的可口菜肴热食。 她拿出整套茶具器皿,思考一番从收藏茶柜里略过大红袍选择了西湖龙井,整个泡茶操作行云流水,空气弥漫着浓郁醇厚的茶香。 当聂萝京转身出来看见王董身旁的陌生男人,整个人猛然僵住。 作者有话说:上来看到很多收藏留言珠珠,我受宠若惊,非常开心~感谢每位读者宝宝。由于现生时间有限,目前只能做到尽量不断更,等我时间多了会哐哐写加更给你们看哒~ 012前未婚夫 不对,于她来而言怎么会陌生。 聂萝京脚步默默往回退,调理着莫名的心悸,职业本能大于情感,从待客之道出发的思虑周全下她从茶柜取出那罐大红袍。 梁聿骅瞧见王董带来了人,觉得特别眼熟,顿时想起是经常出现在大荧幕里的影帝。 “这位是燕景旗,我朋友的儿子,专程从京市来看我的,听说我和你约好吃饭便过来凑凑热闹,可以吧?” 梁聿骅礼节性迎两位入座,笑道:“当然,我看过燕先生的作品,那演得是相当好啊!” 燕景旗嘴角勾着微微的弧度,漆黑如渊的眼眸深沉,顶着俊美到妖异的脸,低沉嗓音咬字清晰。 “梁先生,幸会。” 餐桌上品尝着美食的王董甚是惊讶,从来没觉得这么合他胃口过,就连待在这环境莫名舒心,不像在外面吃饭总有些细微的刺挠。 “聿骅,你家厨师厉害啊。” “那是,她的厨艺一绝,为人也很细心,等会您尝尝她泡的茶,定然回味无穷。”梁聿骅从不吝啬对聂萝京的夸赞。 燕景旗褪去身上的大衣,从容自若地坐在右侧,身穿着黑色长衫,前面V领露出微微隆起的胸肌线条。 他慢条斯理夹了块甜虾入口,不经意间笑问:“厨师在梁先生这里做了多久?” 梁聿骅答道:“快有五年了。” 后面聂萝京端着盘走来,开始替他们每个人倒茶,视线全程没看向燕景旗,就算是递茶,也是隔着对桌轻轻推过去。 燕景旗却是大方地瞥了她一眼,修长指节捏过茶盏,望着里面红底橙浓的透亮汤色,泛着清远幽香,抿了口微涩苦,流入喉咙后劲反而是甘醇,满齿留香。 王董喝着自己近来最喜爱的西湖龙井,惊叹道:“你家厨房是这位漂亮的年轻女子?” 梁聿骅一旦谈生意就会把豪放姿态收出来,变成假装矜持的文化人形象,声音也是夹得很:“是,其实是我的家政兼任厨师,聂萝京。” 燕景旗脸色如常,扣着筷子抽出壳切口里的龙虾嫩肉,抬手蘸料。 突然被一只纤细的手被轻轻制止。 聂萝京道:“这不够好,我给您重新调制一份。” 她刚想拿着蘸料碟离开,燕景旗淡淡开口道:“这位厨师倒是有点意思,不够好?是哪里不够好?既然不够好为什么拿上桌?” 王董和梁聿骅正相谈甚欢,两人突然听见这边的问话发难都愣了住。 聂萝京撞进那双漆黑眼眸,对方像看穿人心般直直望来,她轻声道:“久仰燕景旗先生的国民度,听说过您芥末过敏,这碟不合适。” 燕景旗收起微肃,笑道:“果真如梁先生所言,够细心,连我喝大红袍的习惯都知晓了。” 梁聿骅神经大条,没察觉出那边暗流涌动的氛围:“小聂一向聪明懂得变通。” 燕景旗放下餐具,身体微微往靠,嘴巴在笑,眼神全是压迫:“梁先生可愿忍痛割爱,把这位家政给我?” 梁聿骅笑容僵硬在脸上,瞬间沉着脸道:“燕先生突然开口要人未免有些不懂礼数吧。” 燕景旗缓缓抬眸,语气淡漠,带着不容置喙道:“礼数是死,我是活的。” 王董懵逼片刻,方知这哪是抢家政啊,是抢美人呢,虽然前面有重要生意谈着,但京市来的大人物儿子他又不能随意得罪,他脑子灵活便想到折中法子。 “聿骅,景旗来北城玩几天需要导游来带带,你看他生活胃口又比较挑剔,要不你把家政借给他,酬劳我们会双倍照付。” 梁聿骅就是老子脾气,想直接掀桌不惯着,被聂萝京递来的眼神抚平怒火,忍耐了下来。 “可以。”聂萝京应道。 前未婚夫出现在梁家真是无法预料的事,她曾认为无论谁来到北城都在可控范围内,但唯有两个人不行。 其中一个是燕景旗。 既然能遇到,那就不能躲。 这场饭散场,梁聿骅和王董的项目合作都谈妥了。 门口王董望着来时一辆车,离时两辆车,识趣明白其中深意:“景旗,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你在北城好好玩。” 梁聿骅瞧着离去的车辆,给椿翊居发了条消息。 —— 车内,燕景旗方才的温润全褪,气质凌厉而锋芒,眼眸闪过嫌恶道:“什么时候沦为当佣人了?” 聂萝京坐在靠窗旁,攥紧裤腿的手预示着内心不平静:“有钱挣。” 前后座之间的隔板骤然升起,聂萝京的腰肢被突兀揽到男人的大腿,后背衣物掀开微凉,隔着手套的触感轻轻攀爬。 “自轻自贱。”燕景旗不屑,碰着她背后还没全好的淡色痕迹:“我有教你,为钱变得这么脏?” 聂萝京被迫趴在他大腿上,狭隘空间里强压着的不适令她眉头微微皱起:“没有,但你逾越了,燕先生。” 一声轻笑。 燕景旗抬起她的下巴,掰转过来,眼眸微沉:“我说哪里不对劲,你这表情倒是让我梦回小时候了,看来我的训练成果没用啊。” 聂萝京心里微微一惊,立马挪开头闭眼,这就是她应付不来燕景旗的原因,他跟原着出差错了。 原着里四大男主之一的燕景旗的确有类似白骑士综合症的设定,但不像黑蝶里那么偏执,而是弱化版,喜欢寻找脆弱的猎物帮助它而拯救自身的心理疾病。 所以遇到前世经历而产生创伤的女主,不可抗力地带有目的接近,随而日久生情渐渐康复痊愈。 可现在的世界和原着不一样,聂萝京穿越到这本书里是项萝京婴儿时期,深处灵魂犹如躺在昏暗大海般窒息而模糊。 直到随着年龄增长望着上方逐渐波澜流转的刺眼光芒,沉沉浮浮试探地伸手游出海面。 小时候并没有对上原着描写的开头时间,她的灵魂有段时间并不是完全闭合的。 第一次见到燕景旗是八岁那年,项燕两大世家因为生意往来结交甚深,为了亲上加亲决定让家里的儿女定个娃娃亲。 十二岁的燕景旗见到她第一眼,笑道:“你长得真好看,可惜像洋娃娃。” 众人不解,难道洋娃娃不是褒义吗?怎么会可惜。 燕景旗笑而不语,明明很小的年纪总是透露着年纪不符合的沉稳。 直到两人独处时,燕景旗看见她低头望着鸟笼发呆,伸出手把里面的蓝绿毛漂亮小鸟抓出来,手掌收紧像要捏碎般。 “你怎么总是面无表情,像没有感情的洋娃娃一样无趣,会哭会笑吗?” 013酒店趣事 这个世界出现了纰漏。 项萝京身体里住进聂萝京。 燕景旗偏偏就拥有能看透一具躯壳背后灵魂的能力,他的疾病是天生的,惯会捕捉脆弱的猎物。 越是奇特便越想接近,于是遇到的第一个猎物,也是待在一起最久的猎物,病症依赖刻在骨髓难以消磨。 众人都说项萝京善妒,控制欲强,殊不知站在光明表面的背后藏着一位更疯癫的主。 燕景旗企图控制她的喜怒哀乐,调节捏造她的性情,指挥操控她的举止,规划筹谋她的人生。 他没感情,也没有爱。 他只是在享受着这种乐趣,以创世者训狗式的姿态塑造新的人格,绝不允许这个附庸的人格忤逆和背叛自己。 很极端,很偏执,很疯狂。 因此遇上《黑蝶》。 是本色演出罢了。 前期的萝京或许是被燕景旗捏泥娃娃般活着,等原着时间线启动,俩人算是自己活自己的,按照原着剧情轨迹行走。 谁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燕景旗亦是如此。 怪异又自然的两段时间线意外融洽,他理所当然认为“项萝京”是他塑造出的完美作品。 蛮横嚣张不会任人宰割随意欺凌,眼高于顶不会向下兼容自降身份,那些恶毒行径他看在眼里,也觉得拍手叫好。 毕竟祸害遗千年嘛。 然而,燕景旗爱上了项昭。 当这魔爪伸到项昭身上可就不能隐身旁观了。 最后落得万人嫌,包括是燕景旗眼里的烂人,可五年过去都没发病的人突然跑到北城来,还这么巧合在梁家。 聂萝京猜到,有人推波助澜。 她暂时没有抓到燕景旗的弱点,知道对方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精神病疯子,硬刚不可取,只能装作当初被他驯化的猎物,用顺从换取他的松懈。 “我这些伤很快就好了,不会有痕迹的,家政也不是低贱的职业,我有在好好好好地生活,没遇到任何坏事。” 聂萝京与他对视开口说话,身体自然地离开他,稍微远坐了些。 燕景旗把她这些小动作和笨拙解释收入眼底,倒没强迫,只是觉得有些时过境迁的熟悉而带来新奇。 “跟我去酒店还是你家?” 聂萝京嘴角微扯:“……酒店。” 北城大酒店,顶级套。 天花板明亮的盏光落下,聂萝京坐在白色大床上,完全不知羞耻为何物,脱掉了身上的所有衣物,只留内裤。 她接着看向床尾不远处目光一寸寸审视着身体的燕景旗道:“然后呢?” “头发碍事,扎起来。” 聂萝京把自己黑长直垂落的头发盘起来,抽出手腕的皮筋一圈反绕一圈弄好。 修长的脖颈,完美的身躯,奶白色的大胸,颜色性感的红樱颗粒,往下便是线条紧致收束的细腰,脊背凸出两截宛若蝴蝶,往下深陷出弯曲直线,以及被面料裹着的圆润臀部。 燕景旗压根就没看那些,脸色渐渐难看:“三十一处伤,好啊!谁让你糟践的身体。” 聂萝京知道燕景旗的病情看不得这些,于是想快速把衣服穿上,对方跨着步到她身旁,黑色手套按在她的肩膀推倒。 “手臂压在腿上遮什么?” 聂萝京藏不住,索性躺平任他看了。 燕景旗目光落在腿右侧长疤,还有膝盖骨上面一看就是利器重创留下的洞印,在平滑肌肤上宛若结痂般突出。 他漆黑的眼眸酝酿着风暴,额头青筋显现,压抑的嗓音格外低沉:“怎么弄的?” 聂萝京闭眼挡光道:“出过车祸。” “什么时候?” “十月十号。” 燕景旗分开她并拢的双腿,难得脱掉手套,指尖轻轻划过她的隐秘处往上直到平坦小腹停留。 “你女儿的生日,剖腹还是顺产?” 聂萝京颤栗了瞬,继续这场有问必答的游戏,以前她和燕景旗就是这样,如果沉默,对方容易变态。 “顺产。” 燕景旗的怒气隐忍到极致,便是嘲讽:“都活成这幅废物样了,倒不像会生的,孩子生父是谁?” 聂萝京沉默,身体紧绷做出自我防范的姿态,背过身去。 燕景旗实在太了解她,冷笑道:“看来让你肚子里怀了种的男人不一般,藏着掖着没点信息透露出来。” 他伸手揪住对方的头发,扯到自己身旁,声音寒凉:“管你心思在哪飘着,我的私物,胆敢再有一丝一毫损伤,手段你是知道的。”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聂萝京没感受到疼,只是被发丝牵制着往后仰头,露出漂亮的颈线。 她想起因为小时候有次没听话,后来在卧室窗台发现的那只蓝绿鸟死尸。 聂萝京淡然道:“燕先生,项昭小姐知道你刚订完婚,就和前未婚妻在酒店开房吗?” 燕景旗松开她的头发,像安抚小动物轻轻抚摸道:“我不是教过,威胁人要狠点,直戳心窝。” 聂萝京垂眸片刻,认真说道:“阳痿的丈夫是不是都很大方,对妻子有很多男人也不介意,把绿帽子戴得稳稳的。” 燕景旗听出内涵了,不怒反笑:“有点进步,可惜我不像那些男人谈性变色,在乎虚伪的自尊心。” 聂萝京面无表情,意外且短促地啊了一声:“原来你到现在都没硬起来。” 之所以能毫无羞耻脱光衣服除了自己性情不怎么在意以外,她一直都知道燕景旗无法有性生活。 高中生那年,燕景旗意外收错同学礼物,原本高清外语电影光碟变成无打码的劲爆黄片。 聂萝京无意撞见,看见燕景旗坐在沙发没有脸红心跳,身下反应平平,淡淡地看完后,拿出电脑敲打评价。 【剧情烂,演技差,声音难听,镜头毫无美感,全片就看两块白花花的肉打架,浪费时间。】 聂萝京当时随意瞟了眼,在黄片界高达九分被他贬得一文不值,本以为只是对黄片不感兴趣,可后来各种印证,以及原着都没写过燕景旗和项昭床戏,只有用手伺候的桥段确定了。 说好听点性无能,说难听点是阳痿。 只要提起字眼必戳中每个男人的雷区禁地,却在燕景旗那儿不存在,甚至亲自承认。 014本事见长 左侧柜门传出咚咚的微弱动静。 燕景旗视线缓慢移过去,挑眉哂笑道:“把衣服穿上,给你看好玩的。” 气氛突然变得惊悚,聂萝京知道这才是来到酒店的重头戏,默默穿好衣服,目光朝柜门看去。 燕景旗打开封闭的柜门,黑色一团的男人挣扎蛄涌地滚出来,憋红着脸,戴着眼罩,嘴巴被布条堵住,双手双脚都用绳索绑起来。 聂萝京认出了是谁。 她一手策划出的男主角,最近网络上话题沸沸扬扬的高官孙子。 燕景旗俯身靠在聂萝京背后道:“人我给你带来了,开心吗?” 的确是意外之喜,自从出事后这男人便跟个缩头乌龟躲在家里,没被无用的法律所制裁。 聂萝京把事态爆出来不是指望能送进监狱,而是给那位女士寻找离婚的缺口,哪怕净身出户也远离那真正的腌臜之地,她自有另外一份礼相赠。 原是打算把在这男人手里得到的五千万当做鱼饵抛出去牵引出贪腐的事,没想到还没利用起来,燕景旗倒是手伸得长,插手北城势力就这么把人捉过来了。 聂萝京抬头道:“我一直忘了问,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自然有人把视频送到我面前,看看曾经的未婚妻怎么没用到被头猪给蹂躏了呢。” 聂萝京:“……” 燕景旗伸手扯掉墙面的帘,满目刑具入眼,他拾起马鞭在掌心轻轻拍,试手感般摔打过去,地上男人疼得抽搐了瞬,喉咙溢出闷嚎。 “拿着。”燕景旗丢给她,拉过绒毛椅坐下:“他怎么打你,就这么打回来。” 聂萝京欲言又止,倒不是下不去手,而是亲自施行暴力不是她的长项。 “我能不能雇个人替我动手?” 燕景旗手撑着下颌,不屑道:“几年不见脾气软成这样,别逼我说第二次。” 聂萝京站起来:“那我换个工具。” 说罢放掉手里的马鞭,目光在墙面挂着的刑具扫过,最后定格在一把长剪刀。 她伸手拿过,蹲在男人身旁拿掉他嘴巴的布条,用尖锐处对准他的裤裆:“承行保险柜密码是多少?” 男人陷入恐慌的黑暗,感官更加灵敏,能明显感觉裤裆顶着的凉意,害怕地往后哆嗦两下,但听到熟悉的声音,愣怔片刻,破口大骂。 “操你妈逼原来又是你这个贱人……” 聂萝京掌心往外扩张,剪子开口陷进去轻轻收紧:“礼貌一点,否则我会把它剪掉塞进你的嘴巴里。” 燕景旗看她淡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噙着愉快的笑,拿起手机将这幕录进去,存进最新照片还是五年前的相册。 发现对方不是开玩笑,男人闭嘴,可又因为裤裆岌岌可危,挣扎得要命,嘴唇嗫嚅着:“我…我不知道。” 聂萝京道:“南城区铁路交通建设,国商新能源基地,农田水利工程,将近四亿项目不是你经常跟我炫耀的吗?” 男人满头大汗,汗珠划过脸颊显出他内心极致的惶恐和悔恨,最后在家族名誉和下半辈子里选择了后者。 燕景旗眼睛微眯,低音幽幽飘到耳畔:“阿京,本事见长啊,欺骗了所有人原来都是自找罪受。 他停顿了下,深思道:“椿翊居也挺有意思,能配合你自导自演。” 聂萝京拿出手机回复消息:“你教的,没有演技,不如追求真实。” 燕景旗啧了声,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怎么不记得我说过,没苦硬吃,不如自杀。” 聂萝京问道:“你偷都偷出来了,能不能把人交给我?等会有人来。” 燕景旗凝望着她,眼眸掠过几分耐人寻味:“跟我谈条件,是要付出代价的。” —— 接近十月的天色比往常要黑得早,傍晚五点缱绻夕阳红坠落,橙黄相间光晕照落,学校门口陆陆续续走出学生。 燕景旗坐在车内,远望聂萝京抱住奔跑而来的小女孩,脸上露出真情实感的笑容,没有生机感情的眼睛宛若捎带进色彩。 “真漂亮。” 毫无感情的生物竟然也会流露这幅神态,是什么,母爱本能拥有的能力吗? 燕景旗翻着手底下平板的新闻资料。 十月十日,极端恶劣天气雷暴雨,松石路段发生连环车祸,有一孕妇置死地而后生,奇迹存活产下一女。 现场报道状况惨烈,孕妇女子苍白至透明色陷入昏迷,腿部被前侧撞击冲突而来的钢筋刺穿,车门爆裂钢片划破右侧大腿十五厘米长的伤口,雨水冲刷血迹。 燕景旗看得头痛欲裂,骨子里狂躁戾气横生疯狂叫嚣无能,他拿出左侧夹层里的药瓶吃了颗,波澜壮阔情绪缓缓抚平。 五年前……五年前! 到底是什么东西割裂?! 厌倦的情绪爬上眸底,他看着上车的母女,莫名涌出憎恨和难以理解的躁动。 “哇~是电视上的叔叔!” 聂柚柚软糯的小奶音响起,两手扒拉着陌生车座爬上去,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仿佛是在观赏神奇的东西。 燕景旗低头望着好奇凑到他身旁的小毛孩,对方眨巴着大眼睛,伸手拍拍他的脸,揉揉触感,惊叹道:“是真哒!” 聂萝京上车就察觉到燕景旗脸色状态不对劲,像极受刺激的发病前兆,但好像又很快就消失了,完好如初。 “你叫什么?” 燕景旗不喜欢小孩,尤其是占有自家猎物部分生命联系和遭受痛苦的小孩,可不知为何,紧绷的病情松懈了下来。 “我大名叫聂予青,小名叫柚柚,因为妈妈爱吃柚子肉,你呢?”聂柚柚调整坐姿乖巧,认真自我介绍。 “我姓燕,名景旗。” “景旗叔叔,你身上的味道跟我妈妈好像啊。” 聂柚柚见到这位叔叔第一眼出于本能的亲近,那种感觉形容起来像橘子和橙子是一家。 燕景旗难得主动一回,他把香香软软的小孩抱进怀里:“当然,我跟你妈妈的关系很好。” 小孩懵懂抬头问:“是什么关系啊?” 燕景旗看着与聂萝京极为相似的小脸蛋,眉头皱起,联想了另外个人的影子。 聂萝京不动声色把聂柚柚抱回来:“妈妈的朋友,来北城玩几天,今晚可能要住在我们家里。” 聂柚柚惊讶地瞪圆眼睛,妈妈居然留人住在家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015阳台捉奸 hehua n 4.c om 宽敞长桌两排落座满人,主位坐着黑裙西装的女人钢笔轻扣桌面,面无表情办着雷厉风行的事。 她将所有递来终审项目批案捋得顺畅,权衡利弊点出其中问题,简明扼要,句句落在重心。 “管家爷爷,她是谁?” 隔窗女孩望着里面低压沉重的氛围,目光直愣愣盯着主位。 “她是聂氏家族历任唯一的女家主,也是你的姑姑,聂萝京。” 女孩心想,好美啊。 散会后,众人离去。 聂萝京坐在主位,窗帘半掀天光投射进来宛若一副名画。 外貌那般热烈艳丽,气质反而有点颓败倦怠的丧,像即将凋落的玫瑰,带刺里隐藏着攻击性。 女孩说道:“她看起来很孤单。” 两鬓如霜的管家撑着拐杖缓缓蹲下,笑着叮嘱道:“所以你要多陪陪她,她什么都没有了。” 墓园葬礼,众人沉痛悼唁离开,女孩哭得伤心道:“姑姑不难过吗?”看好文请到:h ehua n2.co m 聂萝京道:“难过。” “骗人!你连滴眼泪都没有,他们说你作恶多端无情无义我还不信,可你明明能救,为什么不愿意救救管家爷爷。” “他要死,我没办法。” 女孩气急口不择言道:“怪不得所有人都不爱你不要你,你就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聂萝京轻轻叹气。 “等会下雨,回家吧。” 女孩其实说完就后悔了。 她回家意外翻到管家爷爷的遗物。 是关乎聂萝京的纪实录。 聂家畸形不伦恋的产物,出生便被忽视抛弃在后花园保姆屋,保姆表面替养,实为泄愤虐待。 直到五岁被想起来,发现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锁链圈住的小乞丐狗样坐在肮脏地板用手抓发霉面包吃。 因为畸形带来的天生感情缺失症,成为母亲手里锋利的血刀,担心无法更好控制,磨练出鞘前注射失忆药物送到平民家庭寄养。 并展开营造了场“楚门的世界”。 畸形的人被精心养护渐渐补齐了感情缺失的色块,凝聚成重要的心脏部位,剖出来是红色的,是炙热的,是鲜活的。 感情既是软肋。 为保护那些美好义无反顾成为母亲操控的傀儡,报复不知道该是她外公还是父亲的聂老家主,以及走向腐败糜烂的家族。 她一路走来不是短短便能概括,十年来足以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 傀儡变成闻风丧胆,望而止步的恶人,见证外部无数家庭破产悲剧,内部亲情夺位权利厮杀,老家主被逼当众自刎,母亲破防掐住她脖子疯狂咒骂。 随即将那些虚假的感情撕破真相,转为刀子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寄养的家庭,慈爱父亲,温柔母亲,可爱闺蜜,友善同学,包括调侃着骂她榆木脑袋的追求对象。 从亲情友情爱情全都是母亲安排的一场大戏,到此刻彻底杀青了。 “妈妈,当心你肚子的孩子。” 明明是一句关心,母亲好像看到了什么怪物害怕地疯狂往后退,抓住管家。 “快弄死她,我肚子里才是聂家的继承人!” 可惜管家早已叛变,听从她的命令放母亲自由离开聂家,直到多年后母亲病逝,接回来了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该叫她姐姐,还是姑姑? 女孩看完崩溃了。 —— 聂萝半夜惊醒,与前世相关的梦境只有侄女小时候哭着说不要离开她的道歉。 如果按现在世界的时间算,聂翡应该快要上大学了。 不想吵醒女儿,聂萝京走出客厅到阳台透透气,望着稀星夜色思绪飘远。 她前世曾说自己当够了恶人,不想再做坏事,这辈子却穿成恶毒女配。 后来结局发誓永远不出现在主角面前,远离京市到北城生活,好好从良积德。 可现在不速之客,一个个往这边赶。 说明项昭也离不远了。 聂萝京视线落在对面那户暗色阳窗,那里住进的人有着偷窥癖好,她知道。 不揭穿只是想看祁崇野要做什么。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聂萝京转身看见与客厅装潢格格不入的燕景旗穿着一身黑色睡袍在倒水吃药。 “过来。”燕景旗命令道。 聂萝京没听,问道:“你都隐退五年怎么会失眠,接新角色了?” 眼看燕景旗眉眼爬上寒意作势摔东西,聂萝京瞥了眼房间,冷脸道:“停,吵到我女儿跟你算账。” “那跟我装什么?别让我说第二次。”燕景旗漠然道。 聂萝京给疯子解释道:“以前我们的身份合适无所谓,现在你的行为叫出轨,我若同意便是第三者。” 燕景旗嗤笑出声,迈步上前,眼眸微沉道:“阿京,你女儿说我们很像,因为我们骨子里本质是同类相吸,我从来不会冠冕堂皇自诩良善的品性,也不觉得你有多道德高尚。” 阳台挂着白织灯,地面高大颀长的影子逼近,宛若毒蛇缠绕自己豢养的宠物。 “况且,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人。” 燕景旗敞开双臂,将她捞进怀里。 “就不怕哪天被狗反咬一口?” “随时欢迎。” “我说对面那个。”两人紧贴,聂萝京两手抓住燕景旗袍领隔开稍微的距离。 “我在酒店答应配合你的病症戒断疗程,现在连得寸进尺进组失眠症抱枕都应了,你帮个忙?” 燕景旗皱眉:“对面?” “你的情敌。” “姓祁的?” 聂萝京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监视我,应该是奔着捉奸你来的。” “他好好的跑到北城住你对面监视你。”燕景旗神色晦暗,嘴角微扬:我怎么觉得,对你居心不良。” 说完隔着睡衣摩挲了下软腰。 暗示着“居心不良”的另一层意思。 “不可能。”聂萝京否掉,主角不会崩深情人设,尤其祁崇野。 燕景旗意味深长瞥了眼对面,俯身抱起聂萝京分开她的双腿搭在腰间,微微往前倾,手臂托住柔软圆润的臀抵在后面栏杆。 抬头,张嘴。” 因为知道这人阳痿,没有任何威胁,还是自己熟悉的人,聂萝京没感到突然和冒犯,而是有些不解。 燕景旗道:“看过拍戏借位吗?“ 话音刚落,他低下头来。 而另外一边,昏暗卧室里只有监控屏幕散发着刺眼的微光,祁崇野懒散地靠在躺椅,笔直修长的腿落在桌面边缘,他戴着耳机正和别人视频通话。 不经意间视线瞟到监控画面,停顿片刻,嘴角扯往下了扯,对着视频通话那头轻唤:“昭昭……” 016北美拍卖 “你和燕景旗订婚了?” 项昭那头微愣:“嗯,你知道了。” 祁崇野意有所指道:“就不怕他背叛你?他前未婚妻是怎样的人你清楚。” 项昭坐在餐厅吃着甜品道:“我不担心这个,订婚也是你情我愿。” 她转了圈细勺:“你知道秦隽怎么了吗?他最近好像在忙些国内的事,但不知道忙什么,上次还受伤了。” 祁崇野看她转移话题,眼眸微暗,望着监控里两人抱着离开阳台的背影,莫名烦躁涌上来:“你早点回……” 话音未落,被视频那头突然打断。 “我哥哥找,下次再聊。”项昭看着通知列表上方弹出的新通话,原本散漫的神态露出了些敬畏和喜悦。 祁崇野看着视频挂断,站起身走到窗边旁,眼眸闪过一丝阴郁,手里把玩着魔方高速运转。 —— 翌日清晨,聂萝京生物闹钟定时醒来,揉了揉酸疼的脖颈,被旁边的男人当抱枕圈在怀里维持着同个姿势睡一晚,身体舒展不开来有点僵硬。 这间送给聂柚柚的房间装修风格是粉蓝色彩,聂萝京刚睁眼一瞬间没恍惚过来,感受到架在腰间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方才发现女儿还在自己房间里睡觉。 她缓缓抬眸,看见燕景旗安睡侧颜,深黑睫毛很长,眉骨鼻峰立体,眼尾形状的美稀释了锐利感,似干净的冷澈。 微微睁眼,朦胧上浅雾的黑色的宝石眼珠轻轻转悠,给整体带来雌雄莫辨的俊美。 都说看人,第一的便是眼。 燕景旗有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天生的演戏胚子。 聂萝京轻声道:“我要给我女儿做早餐,手拿开一下?” 燕景旗收回揽住柔软腰侧的手臂,宽大炙热的掌心稍微挪到腹部位置,慢慢覆盖道:“生小孩疼吗?” 他的声音自带性感的生命力,温柔低沉里藏匿无数的缱绻,略带刚睡醒的沙哑刮过耳膜,的确好听。 可惜聂萝京知道这一切表面假象,别人都是有起床气,燕景旗非但没有,失眠症后比平时性情要更柔和。 “应该疼吧,我当时没什么知觉。”聂萝京从他掌心逃离起身下床 。 “为什么非得生?”燕景祁语调缓慢,体内真实人格渐渐苏醒,眼眸流光幽黑冷漠。 “想生就生了,没有理由。” 燕景旗起身穿上衬衫,拿过棕色西装马甲套上纽扣:“等精神戒断疗程完成,我会离开北城,明年二月初和项昭结婚,这段因精神疾病而生的关系提前终结算是有个交代。” 要不是聂萝京清楚两人关系,燕景旗睡完起来这一番话搁外人眼里听着特别像渣男割席的翻脸发言。 燕景旗眼角一瞥:“你们母女生活也不会被打破,京市的麻烦我替你处理。” 聂萝京道:“谢谢。” “妈妈!妈妈!”睡醒没见着人的聂柚柚顶着乱糟糟的发型迷迷糊糊跑出来了:“你怎么在燕叔叔这啊?” “快去刷牙洗脸,出来吃早餐。”聂萝京过去抱起女儿给她轻轻捋头发。 燕景旗整理领带微顿,望着她们母女温馨的背影,拿起手机发出去消息。 【调查下五年前颐市销金窟项昭自救后项萝京的后续,我需要知道她女儿的生父是谁。】 —— 北美洲一所地下大型拍卖会场所,歌剧院的格调修饰,美轮美奂,中央是连排蓝坐席,而左右是空中层楼,油画金壁内阁厢里主位红坐席赠予特殊神秘的客人。 拍卖师谈笑自如讲着一口地道利索腔调为各位介绍,森林宝石手镯,银色镯底工艺精巧细致,栩栩如生的蛇纹镜面延圆日月薄坑轮绕,镶嵌产自哥伦比亚的顶级祖母绿宝石,浓烈翠色晶莹剔透。 “一百万美元起拍。” 此话一出,很快蓝坐席里有人紧随其后举起牌子出价,等数额达到五百万美元出牌才渐渐减少。 伴随一声枪响,是五号阁厢。 拍卖师叫唤价格的话语换成了另一方式:“五号客人打响了今日拍卖会第一枪,此物将以千万美元为圈,是否有人要击靶?如若没有,归五号所有。” 而发出五号枪靶的客人坐在红席位,皮靴之上是修长的深色冲锋裤,宽大的黑色皮衣拉链半敞,无袖衫包裹着线条美感的壮硕身躯,银链坠落到肌理间。 美式前刺的寸头干净,哪怕遮着黑面具仍然能看出锋利的下颚和那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漆黑隐深处是墨绿色的瞳眸。 裴寅想着国内有个小孩生日快到了,邀请来看看能挑到什么好东西,当那个宝石手镯出现,便一眼相中了。 因为他脑海冒出却是抱着小孩那妈妈纤细柔软的手腕,缺了点装饰。 “真配。” 裴寅深眸微眯,势在必得。 然而此时,又响起枪声。 “八号客人追靶,两圈。” 鸦雀无声,无人举牌,千万级别的拍卖可不是随能趟的。 何况枪靶可是红席位客人独有的考验枪靶技术和财力范围的拍卖游戏方式,有热闹看了。 裴寅挑眉,往对面右侧阁厢瞟去,八号客人戴着同样面具看不清脸,正坐在红座,全黑穿着内敛低调,浑身扩散着沉稳的气场。 “砰!” 面前的无线科技靶被子弹刺穿,裴寅从容收起枪把桌边,右手食指翠绿宝石戒指瞩目,慢悠悠用叉子拿起葡萄咬嘴里喝了口酒,嚼烂吞咽,喉结滚动。 “五号客人追靶,叁圈。” 八号阁厢,主位男人身侧走来个戴着面具仍然能看出美艳动人的女人,手里弄着枪,红唇微启道:“哥哥,还是你来吧,我不会玩枪。” 男人掀起眼皮,修长指节接过她手枪游刃有余拉动滑膛,朝着靶圈扣下扳机。 “砰!” “八号客人追靶,四圈。” “砰!” “五号客人追靶,五圈。” 这场追逐拍卖不知何时结束,拍卖台后屏不断跳动的金钱数字令人心惊肉跳。 美艳女人看着数字跳到八千万美元,感慨对面的毅力,说道:“哥哥,让给他吧,瞧那手镯样式应该是对面送给爱人的礼物,正好我快结婚了,做成人之美。” 男人音色低沉透着淡然:“昭昭倒是心软,我让你挑新婚礼物你替别人考虑上了。” 随着棒槌在全场响起,这场追逐落幕:“恭喜五号客人,八千万美元拍定!” 作者有话说:伟大的读者宝贝们~感谢你们的支持和喜爱,更新频率改成不定日,更得会慢些,可以养肥再来看。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工作很忙,尤其快到年底,但也有小部分是我写文速度太慢了,容易睡着,这个毛病在慢慢改善。 你们给我提供的情绪价值都很珍贵,我却无法很好地回馈给你们,闲暇时我能多写就多写点,或许能赶个爆更日。 最后,以我工资名义发誓会好好完结,绝不会坑。祝各位愉快开心~能从本文获得很好的消遣时光。?(???????)? 017精神治疗 下件拍卖品是帝王托帕宝石黄玉项链,产自巴西顶矿稀有难寻,深橘红色顶级品种犹如太阳般光芒璀璨。 镶嵌在细密钻石玫瑰枝型容器里的晶体毫无瑕疵,切割菱角分明浓淡相宜。 四千万美元被八号客人拍下。 拍卖会散场,裴寅此次收获是祖母绿宝石手镯和天然七彩玉石块,后者是想给小孩定制玻璃弹珠用来玩的。 他走到廊转角打电话订了一班明早最快回到华国的飞机航班,无意瞥见外面一辆黑色迈巴赫前停留的男女,穿着跟八号阁厢无误。 男人先坐进后座没来得及看清面容,那女人长相可是熟悉得很,近来在娱乐圈如日中天最年轻的顶流影后,项昭。 那另外一个人是谁? 项昭身边男人不少,她未婚夫就是个名人,秦老头儿子算一个,还有姓祁那军商天才,百年医学莫家的病秧子。 回想外面两人在拍卖会里的相处模式,裴寅将先前猜测全盘否定,想到另一个人。 项家继承人……哦不对,现如今应该是项家家主,一位黑白通吃精通商政官军领域拓展版图的奇人,项觞。 项家兄妹,挺有意思。 裴寅长腿迈过骑上摩托,掀盖黑色头盔,高大健壮的身姿俯身透着蓬勃的力量感,如同闪电行驶飞出,越过美丽曼哈顿河和鳞次栉比的繁华都市。 —— 北城,阴云雨天。 精神戒断疗程配合结束,聂萝京拿伞望着燕景旗车子离去,转身踏进屋檐台阶,收起伞抖动。 第一次疗程的时候,心理师提到患者对猎物的爱情看法,燕景旗主人姿态宣告。 “她最好永远不要爱上任何人,身痛远远不如心痛,付诸感情真心若被摧毁和侮辱,她承受不来,也别让我见到。” 聂萝京对爱情的确没什么见解,也并不觉得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第二次疗程、第叁次疗程、第四次疗程渐渐地燕景旗不会因为看到她,救赎她,控制她而有任何精神情绪的变化。 第八次疗程回归正常人格,两人之间的联系牵绊彻底戒断,宛若陌生礼貌的朋友。 雨天分离果然是个值得悲伤的氛围。 似曾相识,五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销金窟后她站在燕家门口等了很久很久,等不到燕景旗见她。 聂萝京望着天空淅淅沥沥落下的银线雨,前世因不伦血脉留下情感缺失症,以及受自己母亲和外公变态的感情影响。 她其实不是很懂爱情,今生这具身体很美好,可惜灵魂记忆深入骨髓,对任何东西都是麻木无感的。 被女儿牵动情绪已经代表着她是有感情的人,只是灵魂太强悍,总是压抑着肉身情绪,匿在深处不为人知。 燕景旗离去,现在心脏迟来的钝痛,被聂萝京悄无声息克制化解。 难以理解,又很好理解。 这个世界不是假的。 大概是因为曾经的她有爱过燕景旗。 —— 京市,燕家。 “没用的东西!” 燕景旗把桌面药瓶掀翻,满脸阴鸷得可怕,他扯掉领带解开扣子透气,躺靠沙发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心理师看他发脾气,战战兢兢道:“燕先生,您不是已经康复了吗?” 燕景旗啧笑了声:“看来我在北城的演技天衣无缝啊,连心理师都被骗过了。” 心理师咯噔一声,抬头仔细观察。 对面男人脸色微微变化,眼尾往下挑透着渗人压迫感,低沉嗓音犹如阎罗入耳:“非但没有,还更严重了。” 心理师抓紧询问道:“那您为什么欺骗聂小姐?” “我不装正常人,她能放心生活?”燕景旗闭眼撑着太阳穴轻揉:“再找其他治疗方法。” 心理师镇定下来,面前眼前阴晴不定的主,犹豫道:“其实还有一个治疗方案,您可以通过性欲对象来转移病症对象,性欲原本有缓解精神压力和提高睡眠质量,还能快速促进两性关系的效果。” “您的精神病症依赖聂小姐太多年,根深蒂固一时间戒不掉也是难免,如果病症对象转换后,短时间内再进行疗程戒断会很顺利。” 燕景旗皱眉:“说得有道理,可惜都是废话一堆,我不能人事谈什么性欲。” 心理师:“……?” 他懵逼一瞬,失策了,好像从没咨询过燕先生这方面的私事,敢情是个性冷淡。 心理师斟酌道:“燕先生,请原谅我的冒犯,请问您是心理层面,还是物理层面的不能人事?您以前从来没有过性生活吗?” 燕景旗启唇说出简短六个字:“天生的,没兴趣。” 心理师引导询问道:“假设让您和项昭小姐发展性生活,是否愿意?” 燕景旗眉头紧皱,想起每次和项昭亲热时莫名的抗拒心理:“不行。” “是物理硬不起来,还是心理上的抗拒?”心理师增进详细询问。 “都不行。”燕景旗回答得很果断。 心理师拿起笔记本记录下来,在心里默默吐槽,那为啥要跟人家结婚。 “您爱项昭小姐吗?” “爱吧。”燕景旗道。 爱吧,吧。 心理师琢磨出点不对劲,按照他长久研究对燕景旗性情了解的经验,对方绝对不是优柔寡断模糊感情的糊涂人格,反而是一旦明确很强势主动出击的类型。 他暂且把这段搁置,换了个对象问道:“假设让您和聂小姐发展性生活,是否愿意?” 燕景旗眉头微松,指尖敲打着沙发边,沉默有五秒后道:“怎么可能。” 不行,怎么可能。 心理师细品着语言艺术,后者回旋余地可多得很,他歇了口气,继续问:“您曾经,或者说现在,有没有哪怕一瞬对聂小姐产生性渴望?” 燕景旗思索道:“不知道。” 心理师又问:“您对聂小姐做什么行为会有愉快的心情?” “拥抱,治我失眠。” 心理师接着提了一箩筐问题,就在燕景旗差点失去耐性,赶忙合上笔记本,总结劝告。 “燕先生,您今年叁十岁,有时候一个人清心寡欲叁十年身体也是会出问题的,有没有想过找个您不抗拒的对象做性欲测试?这有助您的病症治疗,慢慢来没关系。” 燕景旗拒绝道:“我结婚了,不想自找麻烦。” 心理师叹气一声,这不就说明性欲对象不是结婚对象嘛。 心理师离开后,燕景旗助理走进来道:“先生,都解决好了。” 燕景旗起身道:“姓祁的整日没事干,就给他多找点事做,少往北城混。” 助理颔首道:“根据颐市销金窟那边传来消息,五年前那天销金窟不仅有项昭和项萝京,还有另外叁个人很巧合地同时出现了。” “谁?” “李遥槟,孙莫群,司谨。” 018恶魔问话 “你说李遥槟是不是有病?自从北城回来以后透着一股诡异,前段时间他妹跟我说在商城儿童区遇到了她哥。” 孙莫群擦拭金丝眼镜,戴上后翻看书籍宛若斯文公子哥,说道:“何止诡异,他订了今天的机票飞到北城。” 司谨道:“他不会以为自己是那聂萝京女儿的亲生父亲?所以上了心。” 孙莫群想到了有趣的事,笑道:“孩子的生父,怎么可能是他。” “你怎么这么笃定?”司谨察觉到孙莫群的异常。 孙莫群若有所思道:“啊,你们自己都想不起来销金窟具体发生的事了?” 司谨蹙眉道:“我只记得李遥槟说要羞辱她,把地点选在室内游泳池等着那人把她送进来,然后我们就开始做了,后面还喝了酒,再醒来头疼得很。” 大门被踹开,无数黑衣保镖涌入,皮鞋底嗒嗒走进来的清脆声响起。 燕景旗顺其自然地拉过椅子落座,笔直长腿微微岔开,深红色大衣襟边敞开,衬衫搭配裁剪修身的灰色西装马甲。 而那戴着的手套里把玩一条细长狗链,顺着链条看去传闻中的燕家恶犬此刻正乖乖地蹲在主人家的腿脚旁。 司谨看到那条熟悉的狗链,刻在骨子里的耻辱记忆浮现脑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和苍白。 燕景旗眼眸微深,唇角勾起道,“两位好久不见,此次前来是有事想问。” 孙莫群比身旁人要冷静得多,合上书笑道:“燕哥有事直说即可,何必搞这么大阵仗,带了一群人和一条狗。” “我最近调查陈年旧事,有些疑惑解不开,五年前冬天的十二月二十四号你们为什么出现在颐市销金窟啊?” 孙莫群神情僵硬,很快恢复如常道:“十二月二十四号……也太久远了,日期我恐怕记得不是很清楚,至于颐市销金窟的确有去,我们叁个听说那里赌场出现新规则,约好玩一玩,最后司谨输了不少钱,回家还被老爷子揍了顿。” 从燕景旗发问的那刻司谨就微微低头遮挡脸上的神情,听见孙莫群的话附和道:“对,我们几个当初约好了。” “是吗?”燕景旗皱眉,嗓音压低,伸手抚摸着左手边藏獒的黑红色毛发。 眼眸忽地落在司谨身上,噙着若有若无嘲讽的笑:“仔细想想,司谨少爷当年被拴的狗链和我家狮奇一模一样啊,我前未婚妻不养狗,曾经因为有人在我面前乱吠,我得把狗链交给她亲自收拾,你说对吗?” 司谨脸色龟裂,猛地抬头瞪着他。 “原来是你!” “怎么,想起当时善心大发多管闲事的嘴脸了?”燕景旗轻慢地挑衅道。 司谨额头青筋暴起,回想起自以为是的愚蠢告状行为,还记恨这么多年都没搞对人,忍不住气笑。 “所以燕哥是来替前未婚妻讨公道啊!啊哈哈哈晚了,要不是你害的她怎么会被轮奸!真他妈活该!” 孙莫群脸色大变,看着容易被激的司谨,制止道:“闭嘴!” 陡然间,气氛低压到寒点。 燕景旗神情古怪地嚼着两个字。 “轮奸?” 呼吸忽然凝重,他的心脏被捏爆似的剧痛传来,手指焦灼收紧狗链,瞳眸犹如风暴涌动的黑海色几乎要把那荒谬的两个字碾碎。 狮奇感受到主人情绪暴动,狂吠了几声,恶狠狠地龇牙咧嘴口水拉丝低吼朝罪魁祸首司谨扑去。 燕景旗不紧不慢地攥紧狗链扯回来,站起身凑到司谨面前,满眼狠戾,抡起酒瓶往他头部砸去,额头溢出鲜红色的血往下惨流。 “除了你,孙莫群和李遥槟,还有谁?”燕景旗居高临下地问。 孙莫群脸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斯文表面,呵斥道:“燕景旗你疯了吗?!为了无用的女人伤我们,燕家怎么交代最好想清楚!” “怎么交代?”燕景旗脸色阴森地冷,反手一巴掌往孙莫群脸上狠扇:“我平生最讨厌有人威胁我,何必交代,毁尸灭迹了有谁知道啊!嗯?” 孙莫群眼镜被扇飞,摸了摸嘴角溢出红血丝,神情阴沉至极地想捡眼镜,听见脆声,那落在地面的眼镜被燕景旗毫不留情地踩碎。 司谨额头爆血,眼皮也被碎片划到痛得闷哼了声,右眼视线猩红一片,他摸着一手温热,愣怔片刻,随即顶着满脸血狂笑出声。 “没想到在外人眼里温文尔雅的燕哥也会破防啊?!你爱的难道不是项昭?项昭被那毒妇送进销金窟你怎么不表态!” “项萝京,哦不对,现在改姓叫聂萝京知道当初是怎么被我们强奸的吗?哈哈哈哈哈那荡妇被送进来的模样不知道有多骚,嘴里一直哼哼哈哈自己主动扒光衣服凑上来求我们轮流摸她操她!最后爽得抽搐直叫哈哈哈哈——” 孙莫群恨不得自己去掐死这蠢货,把事情全都捅出去了,何止燕景旗可怕,若是项家那位知道,他们只怕真要被碎尸万段。 现在只能祈求项家那位是真的厌弃了,否则按照曾经那位爱妹如命到无法无天的程度,后果不堪设想。 燕景旗额角暴躁微抽,轻唤道:“狮奇,把他舌头咬碎。” 狮奇闻到血腥的味道本就非常亢奋,听主人命令立马从被牵制的狗绳里扑过去,对着那张脸张开血口锯齿激情啃咬。 “啊啊啊啊——!”司谨翻滚到地,脸部满是痛苦狰狞,周围血液喷射飞溅,是他用手臂抵挡脸颊被咬掉露出森森骨肉筋脉。 燕景旗神情平静,望着孙莫群不忍心看而别开的脸,捕捉到司谨话里的关键词:“被送进来?” 他语气渗人道:“这么说,有人帮你们?” 孙莫群深呼吸,冷静解释道:“我们不知道是谁,去销金窟之前有人联络我们说有个复仇的机会,把项萝京作为礼物献给我们,等项萝京送过来已经被下了发情药,我们就上她。” 话音刚落,孙莫群看到燕景旗面色变化,拔高声音慌忙道:“但我们没有成功!别他妈听司谨嘴炮,只是做前戏做到一半,中途项萝京清醒过来,说渴了想要喝点东西再继续做,然后还哄着我们一起喝酒。” 孙莫群陷入回忆道:接着我们都神志不清了,司谨和李遥槟或许不记得,但我印象里最后一幕是她穿衣服的背影,等我们醒来后都以为事情已经发生,她逃走了。” 燕景旗微垂眼帘:“所以,她的女儿与你们无关?” “完全没有关系,我天生记性好,那年颐市销金窟真做了不至于忘得一干二净,若是不信可以做亲子鉴定。” 燕景旗转身大步往外迈,就在孙莫群松口气以为要放过自己,听到那人恶魔般的嘱咐。 “把两位少爷看好留着陪狮奇玩游戏,明天加料送点刑具,记住了,下手别没轻没重的,要给孙司两家体面交代。” 孙莫群发怒道:“凭什么?我都说了!” “轮奸未遂难道就不是轮奸?” 大门关上,孙莫群在后面嘶喊:“燕景旗!你他妈就是个双标狗!” 十一岁到二十五岁,恶龙守着宝物整整十四年,最后发现早已被贼人糟蹋殆尽。 燕景旗捂脸笑出声:“真是荒唐。” “还差个,李遥槟。” 019裴寅欲望 “这谁?” 裴寅一身皮质黑色大衣,迈步走来气场带风,身后是替他托着行李箱的服务生,他看着拳击场保镖扛着一个青鼻脸肿浑身是伤的男人出来,开口询问。 “裴总您回来了。” 经理看到来人很是意外,随后意味深长解释道:“这是为拳击选手们请来的长期沙包,平时喜欢受虐,老板吩咐了,每周陪练一次,伤看好了再回去。” 裴寅眼型单皮狭长,眼角有道细疤痕,不笑时显得凶悍,露出散漫神情自带威压:“既然是她叮嘱的,拖下去吧。” 经理想起俞秘书说的话,没有过多表态,赶紧把人带下去,要是裴总知道真相,这人估计半年都得躺医院了。 —— 椿翊居第十层,九六六牌私人宴。 隔着青山墨画屏风,对面矮桌坐着一位气质稳重随和的中年男人,他喝着对面女士让秘书递来的茶,赞扬道:“好茶。” “先生考虑得如何?” 尉迟嵩无奈道:“你哪是狮子大开口,是鳄鱼张开血盆大口啊。” 屏风里面看不清面容身形,只有如同清雾凉铃般好听的声音传来。 “您言重了,椿翊居是小作坊指不定哪日被人掀了,我要的不过是在北城有自保的势力,借您台阶一踏,作为交换我给的报酬不会让您失望。” 尉迟嵩啧啧称奇:“我那蠢笨如猪的侄子就是在你这地方栽跟头的吧,你知道尉迟在北城一手遮天,迟早查出背后始作俑者,所以先下手为强跟我做交易。” “目的是想借我们兄弟隔阂换位掌权,方便我给这椿翊居往后铺路,还想要仅次于尉迟姓氏垄断北城和它城覆盖的相关权利,你管这叫台阶一踏?这是上天。” 尉迟嵩轻叹道:“可惜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我大哥怎么可能留个这么大漏洞在废物儿子身上,贪腐这种能找替罪羊随意摆平的对他影响不了什么。” 俞嘉慧走出来,把档案盒交给他,尉迟嵩打开翻看脸色骤变,望向屏风里的人:“你怎么?!” “很多事不能摆在明面,贪腐不过是引您出洞与我见面的筹码,这才是我赠送的大礼,请笑纳。” 年轻女人的声音分明平静淡薄到没有任何起伏,尉迟嵩却能感觉到氛围中透着上位者的肃杀之气。 一个外人怎么能做到对尉迟家族内部争锋局势了解如此清楚,除非是对这种顶阶家族系统熟得不能再熟,有足够丰富阅历和管理经验,才能这么恐怖细致地挑出糟糕又腐烂的长虫,血淋淋解剖展示。 家族之所以称为家族,几代人同根血脉相连,荣辱与共,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有不慎便会崩盘走向衰败。 这椿翊居的主人,手段够强悍。 尉迟嵩立马换了一副谦虚好态度道:“刚才是我失礼,咱们从头商量。” 私人宴密谈结束后。 “回去把窟窿烂账弥补了,对付水蛭不要优柔寡断。”俞嘉慧送走尉迟嵩,把老板的忠告传递给他。 尉迟嵩笑道:“你老板可不像好人。” “我老板说,她不够好,才想找您这样的好人行善积德。”俞嘉慧道。 尉迟嵩顿感疑惑。 “感谢您两年前对学区路曙景桥建设工程的严谨关照,提前预警没酿成后来大面积崩塌发生的重创伤亡,挽救当时春游幼儿园大巴和后面车辆乘客的生命,因为那有她重要的人在。” “她知道您的出身从来没得到重视和期待,只能在尉迟这个注定承当责任的姓氏里随波如流,无法施展抱负,希望您前途如您愿景,青山绿水。” 尉迟嵩心头一震。 俞嘉慧折返回去瞧见屏风内的聂萝京在低头写字,片刻后道:“给蓝锦熙。” 远在老家的蓝锦熙拿到法院离婚诉讼判决书,以及椿翊居寄来由自己那个畜生前夫亲笔签名的九位数额财产无条件转让书,信封背面有行漂亮的字。 “天高任鸟飞。” 蓝锦熙没忍住放声笑出声,慢慢地泪水在眼眶湿润打转,绷不住抱住家人痛哭,声声如释重负的喜泣哀嚎像是把多年委屈和怨恨全数发泄。 —— 夜晚十点,城市斑斓流光。 解决完手头大事,聂萝京打算回家着手准备叁天后女儿的五岁生日,到九牌私人宴换掉服务生制服,突然听见有人走进衣帽间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裴寅赤裸着上半身进来,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 硕大结实的胸肌,腹部每块沟壑分明纹理线迸发着那种野性力量感,直往下能看到腿内侧紧实,古铜色肌肤增添了神秘感。 “你怎么回来了没跟我说?”聂萝京继续套着浅蓝色针织衫拉好下摆。 裴寅回想着刚才露出的一截雪白腰肢和米色胸罩包裹着的漂亮形状,舌尖顶了顶上颚,嘴角扬起笑容道:“自然是想给你惊喜啊,老板。” 聂萝京道:“没感觉到惊喜。” 裴寅看着她的神情,只觉得骨子里的兴奋在叫嚣,他简直爱死了这幅模样。 像雪巅一株被霜打湿的红玫瑰,玫瑰烈焰那般却散发着清冷的气质,看似没有生命隐隐颓丧厌世感又透着浓烈香醇的灵魂。 他刚认识聂萝京是在叁年前椿翊居初成规模的时候,与其说一见钟情,不如说是见色起意。 那时刚从监狱出来的裴寅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为之动容或者争夺。 聂萝京出现后,让裴寅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人完美符合你的理想喜爱观。 想要,想操。 认识不久就想了,可惜当时怕把人吓跑没敢提,年复一年,心思越滚越野,夜夜做梦都是操,想唇齿交缠,想揉她奶子,想狠狠肏她,想看她那张脸上会露出怎样淫荡的表情,想射精进她的体内。 长时间憋疯后暗地里的欲望时不时摆在台面上来,怕戳破吓到对方关系朝着负面变质,就出国谈生意当冷静期了。 然而没用,离别后思念疯狂滋长,等到这一刻见面全部喷涌而出。 聂萝京正在换鞋,感觉一股危险又极其炙热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不由一愣。 裴寅的五官锋利冷硬,立体得很直观,尤其是那双狭长眼眸,带着墨绿感幽幽望过来犹如恶狼般的侵略性。 恶狼……不如说是饿狼。 敷衍的浴巾下顶起了巨大的粗根。 “……” 020害怕的人 聂萝京没有感到尴尬,而是习以为常地越过裴寅,顺手关上衣帽间大门:“你慢慢解决,我给你泡一杯降火茶。” 刚握住把手突然腰前收紧被一股蛮力往后拽去,背后猛地撞到男人怀里,肿胀的性器隔着浴巾抵到她腰臀轻轻勃蹭。 她不自在地缩了下腰。 “急着跑什么,我又不肏你。” 裴寅环住温软腰侧禁锢在身前,有些粗鲁地抓起白皙手腕咔擦机关声响。 “Surprise!”裴寅嗓音溢出低沉标准的美音,顺势牵着她的指尖转圈到正面。 冰凉物品触及肌肤,聂萝京看到左手腕的祖母绿宝石蛇手镯,质地细腻剔透,跟裴寅惯爱戴的那枚宝石戒指出自同个材质。 “这个我平时戴不了。”聂萝京想象着朴实无华衣着搭配着突兀的手镯,寻镯底开扣取下来。 “阿京,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一直觊觎着当孩子爹吧。” 聂萝京的确知道,她毕竟不是傻子,就算能视而不见,身边有个嘉慧常在耳边念叨裴总是个痴汉变态。 裴寅浴巾身躯展露无遗,腿间撑起粗长硬硕的肉茎,他那只碰过对方娇嫩细腕的指节轻轻撸着柱身滑动。 聂萝京微微歪头,神情凝重地盯着他那处,她曾撞见过裴寅欲火焚身自慰的场景,上回应付李遥槟就是从这学的。 本来以为裴寅出国分开一段时间就正常了,但好像事实并没有如意发展。 裴寅明明做着下流色情的动作,神情带笑的戏谑却透着荷尔蒙的恣意。 “手镯和挨肏,选吧。” “……” 聂萝京把手镯戴好,不想招惹发情的神经病了,甚至觉得性无能的燕景旗更像正常人。 男人这么随便勃起真的很奇怪,可能是因为她的性情很淡,导致性欲向来很淡,连自慰都不曾有。 唯一一次性爱是五年前那回。 脑海冒出那位的身影。 聂萝京打了个寒颤。 晃过神来已经站到隔壁邻居家门口,看到熟睡的乖女儿顿时什么都抛诸脑后,心软低头亲两口,跟黄荷静道谢说明天做点吃的送过来,然后把聂柚柚抱回家里。 左侧昏暗处是熟睡的女儿,右侧台灯微光下聂萝京拿笔和本子策划生日安排。 然而天一亮,聂萝京开着电动车出门去服装定制店取走袋子,再拐到礼品商店里收罗挑选,以及跟建材商城联系。 最后像往常一样到菜市场和超市买需要的食材,购了些生活用品和水果零食回到家里。 没想到看到一个意外之客。 聂萝京在厨房里做午餐,身后客厅沙发塞满了小孩的礼物,一对幼稚鬼大眼瞪小眼吵闹不断。 聂柚柚蹲坐在鸭子游艇车模型上,腮帮子气鼓鼓道:“美人鱼不是傻瓜!你才是傻瓜叔叔!” 李遥槟拿童话书,不屑一顾道:“救陌生人又换腿又哑巴,上岸看见人家结婚,自己嗝屁了,这不是傻瓜是什么?哦知道了,是蠢货。” 聂柚柚刚要怼,突然暂停思考,小脑袋大大问号:“嗝屁是什么?美人鱼不会打嗝放屁呀。” 李遥槟模仿鬼脸道:“当然是死啦。” 聂柚柚摇头拨浪鼓,奶音嚎声:“啊啊啊不对不对!老师说美人鱼变成泡沫,因为善良成为天使啦!有不灭的灵魂。” 李遥槟懒得说,翻到下个童话故事。 聂柚柚不满意了:“我不要你讲啦哼,怪叔叔快点走吧,拜拜。” “你收我那么多礼物还赶我走呢,良心跑哪儿去了?”李遥槟深蓝色正装靠在沙发边,跟小屁孩质问道。 聂柚柚睁开半只眼,嘴巴微笑,不在乎挥挥小手道:“拿走拿走,柚柚不要啦,柚柚生日有好多人都送礼物哦。” 李遥槟踢了踢她蹲坐着玩的鸭游艇道:“那这个呢,一块带走?” 聂柚柚愣了愣,摸摸鸭头,眼睛顿时装满哭泣的星星,可怜巴巴道:“这个要带走嘛!” 李遥槟不自觉被触动,轻咳一声道:“我哪有那么小气,都是你的。” 聂柚柚展开笑颜,嘻嘻哈哈。 李遥槟蹲下来凑到她面前,望向厨房轻声道:“我对你好,能不能当你爸爸?” 聂柚柚秒变脸的,严肃正经。 小巴掌无情地盖在对方脸上。 “不要,爸爸来跟我抢妈妈的。” 聂柚柚站直后退:“鸭鸭船拿走吧。” 李遥槟:“……” 聂萝京摆好饭菜叫吃,然后解开围裙把做好的另一份送到隔壁去。 聂柚柚踩小凳子洗手手,拿着儿童收纳盒乖乖坐好位置,看着旁边的李遥槟不知挂何处的外套,帮忙蹭蹭扔到沙发。 “你和祁叔叔一样诶,我家里很干净哦。”聂柚柚拍拍小手,坐回去。 “祁叔叔?祁崇野来你家吃饭了?”李遥槟脸色忽地沉下来。 聂柚柚点头,“他天天来找我玩,还送我礼物,最近不见了,唉,我更想念燕叔叔,他也不在。” “燕,叔叔?”李遥槟只能想到聂烈京前未婚夫那个姓,神情复杂道:“他还来过这!” “对哦,妈妈还让他住在这里,关系最好的裴叔叔都没有这待遇。”聂柚柚拿筷子夹起鸡腿捞到碗里。 裴叔叔?不是这姓裴的又他妈是哪个傻逼!聂萝京怎么和这么多男人有交集?! 聂柚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童言无忌直接把李遥槟内心激起千层浪,翻江倒海难以平息。 聂萝京回来看到的就是李遥槟幽怨又沉默的眼神,一副被渣女抛弃的模样。 前脚走了个祁崇野,后脚李遥槟又回到了北城,根据沙发上那些礼物猜测,聂萝京觉得应该是他对聂柚柚有误会。 然而想说清那些误会,就得重谈销金窟往事,当时她被下药送进游泳池是有李遥槟侮辱报复的手笔。 最后逃脱,也是他帮了忙。 看李遥槟上次在椿翊居质问的反应估计连他自己都没记清楚怎么回事。 聂萝京不愿重提往事,尤其销金窟后续回忆简直是难以启齿,荒唐至极,聂柚柚的亲生父亲必须成为永远沉底的秘密。 冬天很冷,那整夜烫得要烧掉。 其实原着安排的爽文结局只有恶毒女配判刑坐牢,从无怀孕一说。 却因这个世界,恶毒女配深处的灵魂在某些时刻游出了海面,触碰到真实,无形之中发生些改变。 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 会做出什么事? 聂萝京本身就是个平静的疯子。 但也有害怕的人。 021项燕家宴 y eh u a5.co m “李遥槟在你那?” “没有。”聂萝京面不改色扯谎,拿出盆里的衣服抖开放在衣架上晾晒。 “阿京,你这贱命真该去庙里烧烧香了,轮奸车祸难产挨打样样都沾,还能命大地在这跟我撒谎。” 蓝牙耳机传来的对方低沉的威胁,聂萝京望向阳台窗门里面李遥槟和聂柚柚指点作业吵起来的情景。 “好吧,他在,你收拾另外两个泄愤我没意见,李遥槟不行,一报还一报,事情过去了。” “真出息啊!护上强奸犯了。”燕景旗冷笑。 “他从来没碰过我。”聂萝京眼眸微垂,轻唤着他的全名:“燕景旗,既然没有真的痊愈,不要气坏身体,我现在过得很好。” 燕景旗没有察觉到对方不善表达感情的隐晦流露关心,满脑子只剩下聂萝京凄惨画面,精神恶化侵蚀不断增加痛苦滤镜,嗡嗡地疼。 他拿出药瓶倒几颗生咽连水都不喝,嗓音里压抑着的寒意旗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杀机汹涌。 “我等会有事,以后再跟你算账,不过你放心,掘地叁尺都会查出让你怀孕藏着掖着的畜生,打一副棺材送来。” 聂萝京听见电话挂掉的嘟音,沉默了会,继续把手头上衣服晾好,回到客厅。 —— 燕景旗助理敲门进来道:“先生,项家兄妹回国了,这是今晚家宴的衣服。”看好文请到:yed u5.c o m “知道了。” 金明河湾竹园,檐厅长桌摆满山珍海味的菜色佳肴,四周明灯盏亮,外面景色优美,远湖近绿。 燕景旗给项昭夹远处的白葡萄酒烩青口贝放入盘里,对方朝他甜甜一笑,燕京旗眼尾捎上温柔,嘴角扬起,放下公筷。 他慢条斯理切着叁分熟的牛排嫩肉。 垂下眼帘,笑意全无。 而长辈们相视一笑很是欣慰,项承明低头问道:“昭昭,你哥呢?” “大哥下飞机后去处理些要事,现在估计在回来路上,等会就到。”项昭跟父亲解释。 对面燕海感慨道:“小项这些年愈发忙碌了,他的名头比你还要响亮,我开全国大会就听市长夸他能力出众,上次去军头老祁那喝茶听他赞不绝口说边境势力有个着名走私大案拦截小项可帮大忙了!” 项承明听到对自己儿子的夸赞那是相当自豪骄傲,摆不出严父谦虚面孔,因为打心底佩服项家出了个比他还能的能人。 燕海又道:“小项今年叁十五了吧,怎么还没有婚配?要不我介绍一下。” 旁边高妤快年过五半旬,仍然保养得当,挽起发髻,细丝眼镜,身形成熟富有韵味,哪怕眼角有皱纹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明明气质不容侵犯的高贵和强势,说话却很有亲和力道:“以前相亲过,他没有个喜欢的,我们拿他没办法。” 项承明愁道:“小觞什么都好,就是没那儿女情长心思在,我都怕他绝后了寡一辈子。” 项昭调解道:“大哥只是比较冷淡难以接近,以后肯定会找到心仪的爱人啊。” 若是以前因为某人嘴里总是挂着哥哥长哥哥短的原因燕景旗对项觞的话题还有点来劲,现在完全没兴趣,脑海被五年前销金窟的事情缠着。 “抱歉,耽搁了。” 听到成熟低沉的声音,所有人视线望去,包括燕景旗漫不经心抬眼一瞥,瞳孔猛然张缩,刀叉划过盘面刺挠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 “嘶——” 想起来了。 聂柚柚脸上的影子。 所有人视线聚拢在刺耳声音的来源,包括迟到的项觞那幽黑深沉的双眸看向准妹夫。 影帝终究是影帝,情绪自控的能力强到没半点痕迹,燕景旗的眼眸变化和脸部肌肉微表情瞬间归于坦然平静道:“不好意思,力道重了点。” “哥哥来我这边坐。”项昭挥手笑道。 项觞褪掉外套递给身边的特助,全身黑色只有领带夹一抹银,宽阔笔挺的身材锻炼得宜,衬衫严谨扣实,修长双腿落座时慰烫平整的裤脚面料微微上移。 “爸,妈,燕叔。”项觞跟长辈打招呼,随而看向项昭和燕景旗,轻轻颔首示意。 他的气场很内敛,像是配合氛围融入的沉稳舒适感,神情很淡,举手投足严于律己般挑不出错处,又意外显得松弛。 “小觞,来尝尝这个,昭昭专门留给你点的。”高妤介绍着瓷圆凹盘里盛着的海鲜浓汤。 项觞拿筷起子掐了块鲜嫩鱼肉送入口中,侧过头在项昭期盼的目光里,嘴角弧度轻轻勾起:“不错。” 项昭被哥哥夸了挺高兴,身为演员细腻敏感的观察力她也感觉到未婚夫状态不好,手肘轻轻撞了下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 “没事,头痛老毛病。” 燕景旗觉得自己是真癫了。 被聂萝京那乱七八糟折磨的病情不稳,居然有如此天方夜谭的臆想。 聂柚柚的生父是项觞。 这一串猜测字眼跳到脑海里,燕景旗额头青筋隐隐抽搐,什么荒谬的伦理?! 项家父母很忙,项萝京几乎是从小被项觞一手带大的啊,就算燕景旗再疯也不敢想这种长兄如父的深厚亲情怎么畸形变质。 项觞上了他妹?! 燕景旗神情逐渐怪异。 心脏都一抽。 而未婚妻身旁的项觞低头吃西餐,英俊的侧脸轮廓透着与世俗背道而驰的疏离感,完全跟性欲沾不上边,就连本人生活跟形象一样,多年来从未有花边新闻。 不可能,或许只是长相相似罢了。 这场家宴对旁人来说尚可,对燕旗来说是败兴而归,回去让助理暗中调查当年医院档案,要具体到怀孕日期,还有颐市销金窟那段时间项觞在哪。 药物无法控制暴走的情绪,燕景旗满脸阴鸷,难得点了根烟,指节轻扣腿侧,深喉吐雾。 “给我订机票,明天飞北城。” 阿京那张严实的嘴巴,是必须得撬开了,是谁都不能是项觞。 燕景旗时隔多年又忆起他精神驯化的猎物很完美,只有碰到某个障碍会失效。 猎物身后那尊如影随形的神。 年幼的一大一小,男孩握住蓝绿鸟,笑着问女孩,而女孩身后冒出清冽少年。 微哑的声音带着凉意。 “哥哥为你挑选的未婚夫,喜欢吗?” —— 另外一边,项昭早已察觉到京市的暗流涌动,从出国后秦隽开始不对劲但她没说,祁崇野这两天都没怎么联络。 近来京圈的消息个个都在打谜语似的不可告人,最新提到孙莫群和司谨好像得罪人,被送进医院的模样惨不忍睹。 她在众多消息里锁定一个关键词。 北城。 北城有什么? 022赌场博弈 祁崇野最近在家里忙得焦头烂额,处理那些出问题的工作项目,自然猜出有人在背后使坏,除了燕景旗还能有谁。 但北城不算没收获,祁崇野指尖缓缓敲着黑色包裹,里面是监控视频,只有燕景旗正脸和女人背影的暧昧画面,他在考虑寄给谁更合适。 脑海顿时冒出一个人。 项觞。 宠妹的兄长不可能容忍出轨的妹夫,想要破坏项燕两家联姻,只有他的意向最关键。 祁崇野把东西寄出去后,秦隽找上来带着情报道:“燕景旗又买了飞北城的机票。” 祁崇野眼皮抬起:“然后呢?” “我原本打算把聂萝京事情隐瞒下来,免得昭昭烦心,可眼前不就正好有个机会,索性把聂萝京在北城的事情公开了。” 秦隽抿着烟嘴,火机滑轮点燃,吞云吐雾缭绕着那张俊脸,薄唇轻启,像是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情。 “未婚生女,父亲不详,会所服务生,暴发户保姆,和多个男人厮混暧昧不清,当初一个众星捧月自视甚高的顶级宠儿沦为落魄境地,这些名头岂不是挺有讨论的劲头?” 祁崇野微愣,脸沉下来道:“你疯了吗!原本圈子里只是猜疑根本不清楚北城的情况,只有李遥槟几个人知道,你把聂萝京的事全部泄露出去,她当年里里外外得罪了多少人吗?那些人就等着踩她!” 秦隽轻啧了声:“那又怎样,项家视聂萝京这个假女儿为耻辱,燕家管教森严对名誉看得最重,若知道燕景旗和这种人牵扯不清,他们怎么想?这桩婚事不黄也得黄。” 祁崇野脸色难看:“你哪是抓燕景旗的奸,分明是把聂萝京置于死地。” 秦隽看着祁崇野激动的反应,眼眸意味不明,嘲讽轻笑一声:“别告诉我你爱上她了,心思歹毒被抛弃的女人而已,有什么不能利用的。” 他掐灭烟头,神色露狠:“再说,害过昭昭,这叫报应。” 祁崇野扶着额头陷入深思,总觉得有种不祥预感,问道:“昭昭什么反应?” “她订了今天下午机票飞北城,听说明天是聂萝京女儿的生日,戏台已搭,有没有兴趣去凑个热闹。”秦隽挑眉。 祁崇野想起聂柚柚那张可爱纯真的小脸,心里莫名发慌,神态严肃起来,没有往日的散漫和慵懒。 “去。” —— 同时,椿翊居第叁层。 聂萝京来到美食餐厅后厨清场,望着专业厨具厨器设备应有尽有,摆好做生日蛋糕的材料。 旁边是俞嘉慧在向她汇报京市动向,听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朝着北城涌来,聂萝京认真地打发蛋白,眼皮都不带掀起,因为早已有预料。 主角几乎都来北城遛一圈了。 聂萝京怎么可能没有危机意识,平静被打搅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他们真会挑日子,赶着她女儿的生日。 俞嘉慧问道:“老板,您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聂萝京拿过碗翻拌面糊,倒入容器里颠了颠送入烤箱调整温度,接着准备淡奶油和新鲜水果。 短短六个字,说得很平稳,谁能明白里头深意呢,俞嘉慧看着老板气定神闲的模样,提起的心也就放下了。 她的老板,虽然情绪稳定,但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毅力就像定海神针。 投资眼光独到,视野犀利一针见血,办事业务能力更是强得一批,哪怕是个面瘫,社交能为争夺资源在酒桌喝到胃出血,能为拉拢人脉跑遍东西南北,能为等待结果遭受侮辱无尽忍耐,自尊脸面踩在脚底玩,才有了快速崛起的椿翊居。 她想起叁年前和老板初见是在椿翊居赌场,原生家庭重男轻女的她被赌徒父亲被拉出当作卖身的筹码,卖身对象正是父亲的债主。 椭圆赌桌边,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债主手里有叁千万筹码。 父亲手里有卖身契筹码。 当时北城有所最大的赌场还没被一窝端,因此赌场来客之间普遍有个视法律为无物的不成文规定。 私人赌博交易内容概不干涉。 俞嘉慧只觉得周围很安静,安静到窒息,像在等待脖颈悬刀落下,像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直到听见赌桌中间的女人开口。 “你怎么不玩?” 冷美人的音色,给她一激灵。 俞嘉慧抬头,看到白薄衫裹着黑色皮质马甲的女人神情淡然地朝她看来,纤细手指残影般娴熟洗着一副牌。 赌徒父亲暴躁拍桌高声反驳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屁都不懂!玩什么玩!” 俞嘉慧被吓得缩脖,听见那貌美的荷官眼都不眨看着她道:“你父亲既然可以参与这场赌博,你也可以。” “我不会玩……也没有钱。”俞嘉慧害怕地摆手道。 “我能教你。”荷官美人轻笑,推出手边的千万筹码:“若赢,这些都是你的。” “输了,把你自己赌给我。” 俞嘉慧浑身愣住,被对方的笑吸引。 赌徒父亲听闻吵吵嚷嚷道:“你一个荷官哪来那么大权利啊?!净长一副见不得人的婊子样,上了谁床……” “把他下巴卸了。”荷官神情淡然,轻声开口道。 后面高大强壮的保镖二话不说扶着赌徒父亲的下巴和脑袋往左边咔擦一声,脸部下巴歪斜分离后,说话都含糊不清。 荷官抬眸看向她,递出选择道:“就像我前面说的,你父亲拿你当筹码,你也能拿自己当筹码。” 俞嘉慧满头大汗捏紧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点头。 荷官给他介绍规则,旁边除了无法说话的赌徒父亲,还有不把这些回事放在眼里只当情趣的债主。 俞嘉慧的天赋记忆力很好,很快把规矩全部铭记于心,站在紧靠庄家左边的位置。 看着大小盲注,荷官掌握的发牌技巧熟练而干练,递给每位两张底牌,玩家出筹码,顺时针依次表态加注或跟注。 荷官观察着玩家的动作,说话艺术无形之中诱惑着债主和赌徒玩家的筹码出注加倍。 紧接着是翻牌,发出叁张牌继续下注,转牌荷官发第四张,继续表态、过牌、下注或弃牌,到第四轮河牌发出第五张,重复前面流程就迎来最后的比牌。 玩家亮牌,成牌最大者便是赢家。 叁位玩家连续翻牌。 而俞嘉慧翻开自己牌,满脸不可置信,只有荷官淡定宣布赌博结束,看着两旁输得狰狞而失控指责荷官作弊的债主和赌徒,声音冷得如寒天。 “椿翊居赌场什么时候说过允许私下赌博交易了呢?二位犯规在先,把外面不好的风气带进来,就得承受后果。” 俞嘉慧不止赢了叁千万,还翻了五倍,但她却选择争取留在荷官身边工作。 也知道了平平无奇的荷官,实际是椿翊居幕后老板,聂萝京。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中秋节快乐!晚点有加更~谢谢你们的支持,很爱你们。 023神秘男人 项昭启程前坐在自家卧室露台,面前藤蔓缠绕开花的多色玫瑰,她给盆栽里精心护养最为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浇水。 随即摘掉其中一支,把花瓣蹂躏扯烂,美艳漂亮的面容上隐隐阴郁。 —— 聂萝京回家后把生日蛋糕存放好,继续忙活其他事情,做着手工包装。 而沙发的李遥槟焦躁地轻蹬皮鞋,抓挠了下头发,自从椿翊居一别,再见面后总觉得很尴尬,张张嘴不知道从何说起。 瞧着聂萝京这两天忙里忙外没停歇过,李遥槟起身开口道:“你别都自己做了,我帮你雇佣个帮手。” 聂萝京看他坐这么久终于憋不住话,抬头道:“没事,我亲自动手比较安心。” 李遥槟顺其自然地凑到她身边,相比在椿翊居不羁桀骜的神情稍微收敛了点,说话略带不易察觉的温和。 “你这样活着多累啊,在椿翊居挣没尊严的脏钱,还挤在这么普通的破房子里要啥啥没有,要不跟我,我养你们!” 聂萝京微微抬眸,直奔主题道:“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柚柚的亲生父亲不是你,也不是另外两个。” 李遥槟脸色微僵,唇轻轻碰撞,微弱的声音失望呢喃道:“真的只是春梦啊。” 聂萝京想起燕景旗残暴的手段,思索半响道:“正因为不是你,你才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李遥槟不知道京市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个要弄死他的燕景旗,反而从聂萝京话里听出另外一份意思,自我脑补在对方心目中地位特殊,早年间阴暗爬行的自卑突然就自信起来。 聂萝京觉得很奇怪,李遥槟给她的印象不再是椿翊居那个凶猛的猎豹,反而像楼下大爷家里养的傻憨金毛。 李遥槟嘴角轻勾,正欲再说些什么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他微微皱眉,前去开门。 戴口罩和鸭舌帽的神秘男人猛地闯进来大力推开他,直奔厨房聂萝京,俯身抱起捞到肩膀上往房间大步流星,“彭”地一声巨响,房门被锁。 整个过程骤不及防,李遥槟猛然惊醒,神情焦急过去使劲拍门道:“你他妈谁啊?!我报警了啊!敢动她老子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门突然被打开,男人扯掉口罩,低沉音色只吐露一个字:“滚。” 彭!再次闭合。 李遥槟愣了片刻,没想到是燕景旗,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想起高中那年聂萝京被刚拿影帝的燕景旗抱走关进空教室,转过身来关门也是这样一个字:“滚。” 李遥槟攥紧拳头,忍受不了二次重演,他赶紧寻找撬锁的工具,想起聂萝京昨天拿出来修水槽的扳手,立马到厨房去。 而房间里面燕景旗对外头动静充耳不闻,把聂萝京往床上一丢,褪去身上碍事的黑色大衣,解开袖口烦躁挽起,缓缓摘掉口罩,露出那张雌雄莫辨俊美的脸。 “你下次出场别搞那么惊悚。”聂萝京被强劲长臂捞起闻到对方身上木质调雪松香,就猜出了。 “聂予青的亲生父亲是谁?” 燕景旗脸色微凝,那双漆黑的眼眸宛若冷血动物般阴森的压迫感审视着她。 聂萝京道:“我不记得了。” 燕景旗神情异常地平静,伸手粗暴地扯掉衬衫领扣,快速呼吸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看着打算远离他从床侧爬出去的聂萝京,心头烦躁,握住她阔裤屈膝提起露出的雪白脚踝猛拽了回来,聂萝京大腿内侧猝不及防撞到对方紧靠床框边的膝盖,疼得皱起了眉。 燕景旗丝毫不懂怜香惜玉,而是伸手罩住对方颈侧收紧逼近,语气温柔得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你知道我昨晚见到了谁吗?你以前的哥哥,项觞。” 聂萝京淡定地嗯了一声。 燕景旗摸着她紧绷僵直的腰背,哂笑道:“阿京嘴里撒谎,身体倒是诚实。” 气氛猛然寂静僵持,燕景旗嘴角笑意渐渐消褪,下颌紧绷着道:“聂萝京。” 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带着新姓。 “他是你哥。” 聂萝京眼皮微颤。 “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他给你当了二十二年的亲哥,你们竟然滚到床上去,这种行为叫乱伦。” 燕景旗字字诛心,不知是泄愤自己的心乱,还是想羞辱对方的道德,重重咬着最后两个字,眼神尽是寒凉和失望。 聂萝京和燕景旗之间的羁绊特殊,她坐在床上沉默半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像以往那样表示安抚和求和的意思。 燕景旗视若无睹拍掉她的手,直接道:“我调查过医院档案,当时只有两个月份,明明可以打掉,却自愿生下了小孩,为什么?” 聂萝京深思,想起前世站在母亲房间门口,看着她流露着从来没有对她有的珍爱和温柔,抚摸着肚子的孩子分享着胎教音乐,轻声细语讲故事。 那时候是什么心情,没有羡慕嫉妒和渴望悲伤,什么都没有,只是很空洞,像是心脏破了一块口,漏风怎么都填不满。 聂萝京接着回去继续工作了。 直到某天母亲即将病逝的消息传来,约她私下见面,唯一一次流露善意的原因是为了托付那个孩子,她的妹妹。 妹妹没有受到畸形血脉影响,很是健康可爱,因为年龄差距过大,到外面说起来不好听,便以故友女儿身份接进来。 管家离世前告诉她。 相爱相杀,聂翡是前者,她是后者,与母亲相遇在不同感情节点,便是天差地别,人心肉长的,有所厌恶,有所偏爱。 聂萝京太孤独了。 当肚子揣着一个生命。 她只是觉得能带走她,像是弥补曾经未享受过母爱的自己。 燕景旗见她不答,像是逼问犯人似的,非得事无巨细地扣出来。 “十二月二十四号发生的?” “不是。”聂萝京停顿:“一月一号。” 燕景旗额角青筋抽搐:“是不是项觞那畜牲逼迫你!” 聂萝京还没答,门口传来手把被砸断的声音,李遥槟怒气冲冲进来道:“燕景旗你麻痹!” 作者有话说:国外没有假期,刚下班有时差,发晚啦非常抱歉,希望没有等久。 024当年往事 燕景旗侧身躲开李遥槟强劲带风的挥拳,长眸轻瞥道:“差点把你忘了。” 李遥槟神情不屑道:“鼎鼎大名的有妇之夫跑来这里当贼,她又不是你未婚妻,少在这拉拉扯扯。”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燕景旗蹙眉,看向床边的聂萝京道:“这就是你跟我求情要放过的人。” “求什么情?老子又没做错事,”李遥槟咬牙切齿,对燕景旗多年来怨结难解。 两人都看向聂萝京。 聂萝京低头看了眼时间道:“不好意思,我要接女儿放学,你们自便。” 她瞥了眼被砸坏的门把锁和那孤零零的扳手,打算找师傅的联系电话叫来维修。 只剩两人在屋里。 “李先生消息很落后啊,不知道孙莫群和司谨在医院吊命,现在轮到你了,销金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燕景旗恢复淡然的神情,借机询问。 李遥槟愣怔反应过来道:“原来你干的?我又没意见,他们做事挺缺德的。” 他暂时把对燕景旗的嫌隙放下,回忆道:“当年销金窟有位匿名联系我们说报复项萝京,我以为是指字面意思,为了小妹的仇,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遥槟不自在地轻咳了声:“看在冬天的份上还是个女的,我意思意思选个室内泳池,调整了温度,没想到聂萝京被送来就是一副被下药的样子。” “然后呢。” “不清楚了。”李遥槟皱眉深思,后面的记忆断片,只记得似真似假的春梦。 燕景旗道:“真是个蠢货。” 鱼肚白天泛着层深蓝暗色,警示着夜晚即将到来,西边霞光在校门口清水花池里映出油画般的倒影波澜。 而家长们拥挤踉跄碰撞到旁边的花池,水波潋滟晕染开来,模糊了倒影。 聂萝京瞥着,恍惚想到近来频繁提起的销金窟,纸醉金迷般的多影幻觉重迭,身体燥热滚烫有种急需填满空虚的欲望。 五年前,颐市销金窟。 身体摸来两只手把聂萝京从蔚蓝色泳池里抱起,有人着急地褪去她身上仅剩的衣服,像滑腻的鱼儿不断揉捏摸索,粗暴黄腔和嘲弄嬉笑声格外刺耳。 睡在躯壳深海的聂萝京在掉入水里那刻便突破枷锁拿回身体的掌控权,微微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然而身体难耐的那团火还是不可抗力的骚动。 有人摸上她的唇企图撬开,聂萝京猛然听见酒瓶摔地的重响,余光瞥见一道身影冲刺而来推开虚压在她脖颈拿出性器的男人,拳头用尽全力地挥了过去。 “操!谁让你们干这种事了!” “李遥槟!仗着年纪小我可以忍耐你的臭脾气,今天我们是奔着报复这女人来的,少捣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孙莫群趁其不备帮司谨压制住李遥槟。 那边打起来了,聂萝京侧过脸蹭着冰冷地面来缓解躁动,视线落在不远处摔落的酒瓶,还有旁边被脱掉的衣服,伸手悄无声息地摸索着里面夹层的药片袋。 燕景旗长期以来服用的配制药物,有镇定麻醉精神和消解情绪记忆的效果,重剂量若是正常人吃了会短暂昏迷和记忆断片。 她只有一个机会。 聂萝京全身蜷缩坐起来,将药片袋藏于半掌,因药物控制,她的双眸轻漾着生理性的泪光,满是迷惘显得清纯懵懂,嗓子软哑道:“我好渴…能不能喝点东西再做?” 在场叁人都怔住,眼神纷纷看来,像是被漂亮尤物魅惑到般恍惚了下,孙莫群感慨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的……嘶性感。” 李遥槟冷着脸松开司谨,到后面室内酒柜里寻找着没找到饮料,他只好选择了酒精度数最低的餐前开胃酒,过去递给聂萝京。 聂萝京接过来捧在手里,湿漉漉的双眼直勾勾看来,语气诚恳道:“这个不好喝,我想自己去那挑选。” 李遥槟脸色阴沉想拒绝,旁边被李遥槟揍的司谨倒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身过去把她打横抱起道:“还别说,我第一次见项萝京撒娇。” 聂萝京乖顺地窝在男人怀里,被带到酒柜面前挑选到那瓶被摔地面的酒:“这个。” “有眼光,这款限量珍酒每个月只提供二十瓶,可惜被摔掉两瓶,只剩下一瓶了。”司谨把她放到桌边,打开酒塞,顺便阴阳怪气李遥槟。 聂萝京伸手夺过那酒瓶,像是迫不及待要喝,被旁边没怎么出声的孙莫群制止:“这样喝,容易过量,我可不想跟醉酒的女人做。” “好吧。”聂萝京有些委屈遗憾,她的嘴巴离瓶口很近,粉舌轻轻伸进舔舐像是尝味道,做得非常色情且挑逗意味拉满。 “给你们。” 他们的下身不约而同硬得肿胀。 李遥槟都唾弃自己的可耻。 有刺激性画面在前,谁都没注意到她刚才手部的细节。 李遥槟看着旁边两个虎视眈眈的男人,想着待会怎么把项萝京解救出来,视线落在旁边还算锋利的调酒器具,接过半满道酒杯饮尽,眼里闪过青涩狠劲。 司谨是最着急的那个,把酒一口闷就急不可耐上前揽过坐桌边的聂萝京,想要仰头激吻。 孙莫群摘掉金丝眼镜,眼里闪过征服欲,放下喝到一半的酒,从他手里夺过聂萝京道:“不好意思,这回我先。” 司谨脸黑:“你不是有绿帽癖吗?” 孙莫群挑眉:“这回特殊。” 司谨正欲说话,突然感觉到一阵昏昏欲睡的眩晕感,他低头瞥了眼那酒,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差了。 孙莫群看着司谨倒下,发觉到不对劲,脸色微变看向身旁的女人。 可惜已经太迟,脑袋忽地晕厥模糊,他屈膝跪地甩着头试图清醒点。 聂萝京察觉到药效发作,脸部的娇弱情态淡了许多,从桌边缓慢下来,深呼吸把骨子里那股春药的邪火按捺下去。 她过去捡衣服穿上,纤细小腿突然被紧紧抓住,聂萝京回头看见下面的孙莫群脸色煞白死死盯着她。 而不知何时李遥槟出现在孙莫群身后,举起碎冰棒的器具狠狠砸向他脑袋,孙莫群彻底昏厥过去了。 做完这事李遥槟也不受控制趴倒睡死过去,聂萝京蹲下,凑过去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轻轻念道:“李遥槟。” 随后聂萝京离开了销金窟,颐市这天下起了大雪,一路上她没有打伞,静静踩雪,等待寒冷的冬天浇灭她的燥热。 花费了点时间回到京市,身世被揭穿后她该去哪儿呢,不知不觉项萝京站在燕家屋檐下,想等他出现。 局部地区天空下起了雨,耳边吹来旁人的闲言碎语。 “燕先生正在陪项昭小姐过圣诞节。” 雨停后,聂萝京走出去。 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后座的男人摇下窗户。 声音很是冷淡。 “上来。” 025风雨欲来 京市,傍晚时分。 街道霓虹光彩已然亮起,外滩光影照映下熠熠生辉,远处尖塔星光划破夕空。 摩天大楼顶层办公室套间,项觞到休息室里换上西装外套,修长指节扣着腕表带,声线冷淡道:“燕景旗在北城?” 赵特助神情复杂道:“是的,除此之外,李家儿子李遥槟也在,小姐的追求者祁崇野和秦隽都买了北城的票,包括小姐自己都正飞往北城。” 面前大屏里播放着准妹夫的出轨证据,视频画面最后定格在女人的背影。 项觞钢笔轻指:“她是谁?” 赵特助做事能力很强,检查过包裹内容并做好调查资料:“项家曾经的大小姐,您以前的妹妹,五年前身世揭穿后改姓叫聂萝京,在北城生活,没有结婚,有个女儿。” “萝京。”项觞停留在两个字,深色眼眸掀不起任何波澜,迅速往后浏览扫视资料,问:“你眼里的她如何。” 赵特助犹豫道:“五年前恶名昭彰,嚣张跋扈但美丽,现在被磨平棱角,软弱无能,普通平庸并不起眼。” 项觞从容自若地翻阅着资料,家庭背景和职业信息,经济情况和社交往来,还有其他的特征面貌。 嗓音低沉而稳重。 “我看未必。” 项觞风轻云淡道:“都说她是我宠大的,我养不出平庸的弱者。” 赵特助愣住,这是时隔五年第一次听到老板嘴里提及那个“她”。 “您都想起来了吗?” 项觞立于玻璃幕墙前,外面的高楼林立磅礴繁华到使人有种遥望难及的压迫感,就如同他脸上没有丝毫温度,深邃的眼眸仿佛会吞噬所有。 “没有。” —— 北城,月见小区。 黄荷静老公正在看北城新闻频道,惊呼道:“诶,静儿快看,新市长是不是那个人啊?” “谁啊?”黄荷静顺着视线看,电视机里出现了一个深蓝色正装的中年男人正在对视察工作总结发表意见。 “两年前东城学区新路建设查出贪官偷工减料最后塌陷的曙景桥,就是电视这个新市长发现问题,开着货车去过道封上拉起预警牌的呀。” “我想起来了,当年柚柚刚上幼儿园组织春郊游玩要过那座桥,离塌陷时间就差那么一点,老天保佑死里逃生啊,当时小聂的反应差点给我吓哭了。” 林逸看着窗外道:“妈妈,楼下新店开业了吗?好热闹啊。” 黄荷静跟着出来瞧,笑道:“那是小聂阿姨很早盘下来装修送给柚柚的生日礼物。” 楼下,小卖部对面的趣味餐厅。 聂柚柚浅蓝色小裙点缀着蕾丝和蝴蝶结,穿着星空色马丁靴,她兴奋地满屋乱跑:“妈妈,我能在这过生日吗?” “当然,为你开业的。”聂萝京把她抱回来放腿上,语气温柔道:“头发刚盘起来别弄掉了,妈妈帮你把发夹别上。” 聂柚柚立马乖乖坐好,担心道:“会不会要很多很多钱,柚柚能在家里过。” “没关系,妈妈会赚很多很多钱。”发夹别完后,聂萝京习惯性在她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口。 李遥槟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眼睛都看痴了,他很少见到聂萝京淡淡的表情里有丰富的一面,温柔笑容抓得他心里痒痒的。 如同当年刚上高中处于叛逆期,有次逃课到树下长椅睡懒觉,身后的音乐室里响起了声音:“等会要下雨了,不要睡在这。” 李遥槟坐起身,不耐烦的神情在看到窗户里穿着校服扎马尾的她,心脏漏了半拍,彻底明白什么叫情窦初开,可很快发现名花有主了。 那句话不是对他说,而是对着枕在她腿上睡觉的燕景旗说的。 燕景旗起身靠在她肩颈,脸上带着倦怠道:“我过几天要拍电影,睡不着。” 李遥槟就是很酸,酸到自己都不愿意承认有过心动和嫉妒,最后年少时期疯狂攀长的暗恋被银鸿山庄彻底摧毁。 积攒的爱慕变成恨意,看着她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跌落消失不见,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想,直到椿翊居见到她受欺凌那刻溃不成军。 回到京市后李遥槟整夜难眠,辗转反侧想通了,妈的,老子还是喜欢她! 并阴暗又自私地想着聂萝京变成了普通人,不会像那天上的月亮,难以触及。 而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燕景旗似乎有事不在。 李遥槟还没庆幸多久,就接到了自家小妹的电话,他有些心虚地出去接,听到内容后脸沉了下来,快步离开。 将近下午,四方八面的礼物都涌至趣味餐厅,同时来的还有梁家父子。 聂萝京到后厨弄点心,梁聿骅走进来时脸色有点不太妙,压低声音道:“有人盯上你了,今早东城区建设项目有群人闹事,其中一个人说漏嘴你的名字!骂我俩是不正当关系,” 聂萝京眼皮微跳,说道:“我本来以为今天只是有很多旧人,但现在好像又多了些新情况。” 她侧身露出右边的蓝牙耳机,里面俞嘉慧实时监测京市汇报状况。 “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您在北城的资料消息全都被公开了,包括椿翊居虐待的打码视频到处传播猜测里面是您,现在京圈有多股势力插手到北城。” “然后……”通话那头顿住。 聂萝京神情平静道:“你说。” “有很多恶心难听无下限的谣言,说柚柚出身肮脏,是被嫖来的。”俞嘉慧说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聂萝京唇抿成一条直线。 此刻聂柚柚正在和林逸玩气球玩偶,黄荷静专门做了条粉色卡通图案的围巾。 聂柚柚收到后立马戴上道:“谢谢黄阿姨,柚柚会好好戴的。” “柚柚真乖。”黄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她是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孩子,看着一点一点长大。 因为聂萝京孕期操劳和发生车祸在血泊里难产的原因,聂柚柚生下来体弱,发育迟缓。 后来聂萝京为养好她花费了很多心力,亲自学下厨学食谱把聂柚柚养成现在这样健健康康的,几乎都不怎么生病。 黄荷静项拿出手机想拍两张照,发现微信不断跳出来艾特的消息,点开小区群聊,看得直愣。 俞嘉慧的话还在耳机里继续传来。 “现在您的生活周遭被散布谣言,比如柚柚学校和小区里和您有过接触的人等等,不过我已经压下来了,但避免不了有些看到私下讨论的,至于京市那边我会尽快处理。” 聂萝京听见外面喧嚣的声音道:“往后的日子是注定不安生,今天特殊,谁来都得给我风平浪静。” 月见小区,数辆名车骤行驶刹停,场面可谓是浩荡。 026微妙氛围 街坊邻居不由被豪华车辆吸引而围观,前面红色的车走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庞。 项昭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臂弯里抱着红玫瑰花束,走进充满童趣格调的餐厅。 “不好意思,聂萝京在吗?” 聂柚柚躺在玩偶球球池里爬起身,看着面前陌生的来者:“是要找我妈妈吗?” 项昭视线瞥到小女孩的面容微微一愣,觉得很是眼熟,而后想起在机场见过,那说明聂萝京当时也在机场。 原来世界这么小,她们曾擦肩而过。 “你就是聂柚柚。”项昭摘掉口罩,露出那张美艳的脸庞,唇角的笑容很是温良。 黄荷静看到惊讶地捂嘴:“真的假的……电视上那个大明星项昭!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匆匆的一面之缘,聂柚柚没认出是机场的那个人,更多熟悉是别人爱看的影视作品里的角色扮演。 “漂亮姐姐,妈妈在厨房里哟。”聂柚柚从池里出来理了下裙摆,礼貌地指着方向。 项昭顺着方向转过头,瞧见聂萝京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素面朝天,一身羊毛衫和深蓝色牛仔裤,腰间绑着围裙,扎着简单日常式的丸子头。 相比以前的锋芒耀眼,现在更像是一朵清茶,品着淡然无味,随处可见。 “好久不见。” 聂萝京主动开口向她打招呼,神情并没有久别重逢的错愕和意外,也没有如同五年前一见到她就暴躁狰狞。 而是很平和,平和到像在欢迎一个远道而来的顾客。 项昭恍惚,眼眸隐晦地藏起情绪道:“是很久没见了,此来匆忙也没跟你说一声,这是我亲自种的花,送给你的女儿,祝她生日快乐。” “谢谢。”聂萝京接过美丽的玫瑰,花瓣娇嫩红艳到宛若是新鲜采摘。 她抬头,视线跟随到刚进来的两位男人,眼眸温度很低:“这二位……” 项昭微微一笑:“是我的朋友,秦隽和祁崇野。” 聂柚柚看到熟人,圆圆的眼睛眨了眨,迎上去道:“祁叔叔,你来啦!柚柚好久没见到你了。” 祁崇野蹲下来,俊脸温和地看着年幼的小女孩,拿起娃娃盒递给她:“生日快乐。” 项昭皱眉问:“你们认识?” 黄荷静没察觉到氛围隐隐不对,看到一群俊男靓女杵在这里,笑呵呵道:“小祁人可好啦,很会照顾小朋友, 经常来陪柚柚玩。” 项昭道:“是吗?我以前没发现他喜欢小孩。” 祁崇野神色如常,坦荡道:“你出国的时候,我来北城谈生意正好偶遇。” 秦隽意味不明地瞥了眼祁崇野,举起手里的精美积木盒,看着聂萝京道:“百闻不如一见,聂小姐果然如我所想的……漂亮,生日礼物还请收下。” “谢谢你的礼物,说来也巧,秦先生长得很像我两个月前到国外旅游遇到的事儿精。” 聂萝京语气平静道:“不过应该是我认错了,秦先生是贵人,哪有闲工夫做贱人。” 秦隽听她话里的内涵,疑惑对方的态度,把礼物放到旁边的桌板上。 祁崇野早就听出聂萝京在指桑骂槐,毕竟秦隽犯贱的整个过程他都清楚 。 他知道聂萝京不简单,但头一次看到她这么直白的针对,想到自己被牵扯其中,竟然觉得有点厌烦。 秦隽漫不经心抬眸道:“听说燕景旗在这,他人呢?” 气氛微微凝滞,所有人视线落在聂萝京身上,都在等待她开口。 黄荷静想到群聊里乱七八糟的消息,其中好像有提到过燕景旗,想到前段时间在小聂家里进进出出的神秘男人,她望向项昭,顿感不好。 难不成……来捉奸的!? 呸!瞎想啥,小聂怎么会做叁。 “找我有事?”低沉的声音响起,燕景旗迈着步伐进来,手里拿着礼盒。 黄荷静大惊失色。 天呐,超有名的影帝。 秦隽唇角上扬,意味深长道:“啊,原来你真的在啊。” 燕景旗视线落在秦隽身上的眼眸宛若寒潭,淡淡道:“刚才去处理了些京市的事,再给小孩买礼物,转头听说我未婚妻来了。” 默不作声的项昭见到他,露出歉疚的笑意,亲昵道:“对不起啊景旗,来北城见旧识忘记跟你说了。” 燕景旗走过去靠近自己的未婚妻,语气温和道:“想去哪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说。” 随即他微微俯身耳语,不知道说些什么,项昭的脸色有一瞬失态,转瞬变脸露出娇嗔害羞的表情。 望着燕景旗和项昭无睹旁人的亲密互动,秦隽神色阴沉,挑刺道:“燕哥真有兴致,快要结婚了来给前未婚妻的女儿送礼,不怕传出去惹人误会。” 燕景旗道:“误会?相信有你们在场给我作证,我和聂小姐是朋友关系。” 祁崇野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看向聂萝京,曾经聂萝京爱燕景旗那是众人皆知,轰轰烈烈,容不得别人惦记半分。 现在呢? 好像什么也没有。 祁崇野唇角扯出不易察觉的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换做以前在这个场景,他应该郁闷才对。 从头到尾蹲坐在角落做计算机系课业的梁琰蹬脚椅回过身,嘴里咬断巧克力棒道:“好热闹哦,什么时候吃饭。” 聂萝京走到圆桌边,纤细的手摁住,嘴角微扬道:“虽然我从未邀请各位,大家都不惜从远处来参加我女儿的生日,作为东道主是要好好招待,请坐。” 周圈摆放的椅凳很明显是早有安排,没有少掉任何一张,分明这里也没有其他客人。 秦隽终于感受到聂萝京身上的变化,跟身上朴素的穿着不同,那是另一种难以揣测的气场。 饭桌上美味佳肴被一道一道上桌,梁聿骅给聂萝京拉开座位,秦隽视线打转了片刻,问道:“两位看起来很要好啊,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梁聿骅嗤笑了声:“秦先生话真多,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隽神情自若道:“是跟我没关系,但聂小姐不能被你败坏名声吧,难不成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燕景旗脸陡然沉下来:“秦隽,说起来我很久没上门拜访你父亲了。” 梁琰边吃烤虾,边戴着耳机在旁边拿着手机跟人打游戏,开骂道:“草,真是个事儿逼,逼逼赖赖逼逼赖赖的,守下叁路能不能安分点啊。” 现场氛围微妙,被人两次指桑骂槐,被拿老头来呛一次,秦隽无所谓地吃着菜,他是从小受气受惯到大,死乞白赖脸皮够厚,所以能面无改色地活着。 平日里最爱刺人,别人不爽了他就爽,原本抓奸燕景旗,现在看着一个落魄女人整天维持着那副清高样,他忽然想知道怎么戳破虚伪的面具。 聂萝京默默捂住女儿的耳朵,顺便给她递了小碗的汤,告诉她等会留点肚子吃蛋糕。 聂柚柚左看看右看看,困惑问妈妈道:“裴叔叔怎么没有来,他以前是第一个找柚柚的。” 话音刚落,接近傍晚天色,外面响起摩托车引擎的轰鸣,裴寅穿着皮衣走进来,鼻骨窄高,眼角的疤痕增添了五官侵略性。 “裴叔叔!” 视线直接落在桌边那对母女身上,墨绿色瞳眸掠过笑意,过去接住聂柚柚奔来的身影。 “嗨!宝贝。”裴寅单手把她抱起来,在聂柚柚展开可爱笑颜的小脸蛋亲了下。 然后走到她母亲身边,自然而然地俯身贴耳,在聂萝京抬头的时候,吻住她的唇。 027各怀鬼胎 “卧槽……” 梁琰游戏打输了。 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裴寅和聂萝京一触即分的亲吻,然后前者做完后理直气壮地拉过空座椅卡在聂萝京左手边,把聂柚柚放在自己腿上。 从进来到现在整个操作行云流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这里的男主人,就这么宣示主权了。 梁琰心里是吃味的,但看见老梁那张黑脸又觉得平衡了,他往旁边看看,发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离他坐最近的祁崇野捧着玻璃杯久久没动,神色诧异里透着古怪的情绪。 而秦隽反应就比较大,从裴寅出场开始,目光死死锁在他身上,脸色阴郁得难看,像见到时隔多年的仇敌。 燕景旗脸上平静如水,没有有任何表情,或者说眼皮微抬望过去就散漫收起,好似只是发生平常事。 直到裴寅在聂萝京身旁落座,两人的戒指和手镯相映,梁琰没有忽视燕景旗把筷子猛地掰断的行为。 梁琰觉得最奇怪的还是项昭,他不是很清楚聂姐和她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说是情敌吗?看项昭反应她的着重点并没有在男人身上。 说是朋友吗?可项昭的言行举止带着那么点无声的挑衅。 现在,项昭视线既不在未婚夫,也不在出场便夺走注目的裴寅,而是望着聂萝京抿了口酒,眼底是梁琰看不懂的情绪。 相比其他人各怀鬼胎,黄荷静就显得正常多了,只是吃瓜群众一样惊讶。 而坐在裴寅腿上的聂柚柚因为背靠肩抱着,没有看到方才那幕,还在张牙舞爪跟裴叔叔说着今天进入餐厅的情景。 至于当事人聂萝京被猝不及防吻了下唇,放在桌边的手下意识抓紧了餐巾帕,见他神情自然地坐在身旁,想到还有别的正事。 “都忙完了?” 裴寅塞了口鸡汤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座位,按住把手边拉扯了过来,座位碰撞,两人的距离缩小到近乎紧贴 。 他低声道:“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肯定都会做好,刚才就当补偿我了。” 聂萝京没想到他又提起,微抬眼皮撞上他炙热如狼的的墨绿眸,慢慢挪开视线,落在懵懂的聂柚柚身上。 这幅画面仿若一家叁口,秦隽微微倚靠在后,暗讽道:“两位真有爱啊,我怎么瞧这位先生很是眼熟啊,裴寅?你出狱了?” 气氛再次冷凝下来,梁家父子早就知道裴寅有案底,所以没太大反应,倒是燕景旗端茶的举动微顿,眉头蹙起。 裴寅闻声望来,墨绿眸宛若黑暗中幽森的灯,嘴角的弧度淡了很多,没做表情的眼疤为他添上煞气。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老头的儿子,都十年过去了没一点长进,干脆把家业拱手让人吧,省得糟蹋。” 裴寅眼眸微眯:“还有,若不是出狱后我懒得回到秦家,你应该尊称我一声,小叔。” 秦隽难得没绷住脸色,把筷子拍在桌面,挤着牙缝道:“裴寅!” 裴寅单薄眼皮稍抬,给聂柚柚夹了块紫薯卷,调侃道:“乖侄,我目前在秦家的持股,是你父亲双手奉上来的,不要惹我,懂吗。” 他的尾音是肯定句,秦隽想到自己父亲双膝跪在那个比他要小整整十七岁的弟弟面前到底有多耻辱,至今都记忆犹新。 秦隽自以为是建立的世界观崩塌了,那是信念被狠狠践踏,看见自己奉为骄傲和榜样的父亲丢掉铮铮铁骨,跪求着随母姓的裴寅顶罪背锅,以自己持有股份的一半来作为交换。 所谓的海归卧底不过是编造的故事,裴寅只不过是他家里老爷子后娶的妻子所生,一直放到国外放养。 祁崇野看到裴寅出现,脑海被迷雾遮住的轮廓逐渐清晰,如果说椿翊居是裴寅的地盘,和他关系匪浅的聂萝京不可能被一个男人任意欺辱,结合后来视频曝光,那场虐待不过是自导自演。 聂萝京的靠山是裴寅。 祁崇野想到这只觉当初线索明朗,没想到秦隽和裴寅还存在着另一层内幕,那若是得知秦隽在京市做的事情…… 项昭清楚秦隽过往的伤痛,给他夹菜解围道:“有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她看着聂萝京,老朋友叙旧道:“阿京,看你这些年过得好我放心了,记得五年前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座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连裴寅都正眼看来,这一瞬间项昭成为焦点。 燕景旗眼眸闪过一丝惊疑,问道:“你送的?” 项昭眼眸微垂道:“对,那事发生后阿京就消失了,后来偶遇到阿京才发现她……” 聂萝京出声打断道:“项昭,谢谢你。” 项昭听到她的感谢,微微愣怔,抬起头看到聂萝京漂亮且深邃的眼看过来。 她道:“这是我五年前离开想跟你说,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项昭陡然沉默,低头喝酒。 燕景旗嘴角微扯,把胸口蔓延上来的逼问戾气不动声色压了下来。 聂柚柚完全没搞懂大人们奇怪的氛围,吃完紫薯卷后拍拍手道:“妈妈,我想吃蛋糕。” 聂萝京起身和梁琰把蛋糕取来,蛋糕正面是画着柚子的卡通形象,边圈精致果切点缀和奶油冰激凌,蛋糕胚里叁层夹心里是冰凉鲜甜的水果和香醇浓郁的巧克力香。 聂柚柚满眼冒星星,抱住妈妈在她怀里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般蹭着,稚嫩的声音撒娇道。 “哇!妈妈好厉害,妈妈好漂亮,妈妈做的蛋糕和我画的一模一样呀,妈妈是神仙吗?怎么什么都会,妈妈我爱你。” 聂萝京被一声声软糯的妈妈叫得心都化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宝贝,我也爱你。” 所有人都不禁被这一幕所吸引。 此刻餐厅门外,一辆银灰色的车身低调停留,男人全身黑色着装,身姿仪态挺拔端方,皮鞋踩在门口的毯面。 他让特助先去打个礼节性的招呼。 身边的特助推门而入带起餐厅的风铃,微笑询问道:“打扰了,这里还接纳客人吗?” 餐厅的灯被关掉,陷入昏暗,只有深蓝色天投射的微亮和桌上蛋糕蜡烛的火光。 外面没有挂着营业的牌子,聂萝京以为是误闯的客人,她站起身走到门口,礼貌地摇头道:“不好意思,目前属于私人时间,暂不接纳。” 话音顿住,聂萝京走近发觉眼前的面孔格外眼熟,直到身后项昭惊讶的声音响起,她整个人头皮发麻。 “赵特助,你怎么在这?” “昭昭小姐,先生过来接您。” 聂萝京发现一股冷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顺着回望过去,看到那人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说:后面半夜有更,白天有更。(如无意外)嗯,有肉。 028他生气了 她出生时是冬天,一月一号。 聂萝京初感受是被裹在沉沉浮浮的黑暗海洋,什么都看不清,摸不着,就连意识都很模糊朦胧。 漫长的时间一点点过去,黑暗缓慢透彻变成黑深蓝,宛若黑天等到白天,拥有五感可以触及到外面的世界。 那是她胎穿来作为项萝京一岁的时候,意识逐渐被打开,就像躺在海里看着海外,而外面的世界像一面镜子。 镜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是名男孩,他坐在书架前,神情淡然地翻着书,顺便瞥了她一眼道:“饿了?等会。” 起身时私立学校的蓝红色外套随意罩着,没有合上拉链,穿着白衫和校裤,分明长着少年气的脸,却做着成熟的事情。 他到厨房里给她做营养辅食,喂完后抱着她到外面晒太阳,等她睡着后再抱回房间。 家里的父母实在太忙,虽然他们很疼爱她,但她更多看到的是保姆和男孩的身影。 男孩的日常很枯燥,日复一日跑步和散打锻炼,再看书学习,写作业卷子,然后要上很多辅导课,才艺课,礼仪课。 明明很忙,时间里却总能夹杂着带她的时间,他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不是做事就是在做事的路上,永不停歇地应付着那些繁忙的课程。 聂萝京在这副躯壳里望着他的人生,第一次口齿清晰讲话不是喊爸爸或者妈妈,而是喊“哥哥”。 她的哥哥,项觞。 是个顶好的人。 叁岁时候,聂萝京意识猛然惊醒,能操控身体的主动权,然而前世记忆断断续续的画面,凌乱不堪,难以拼凑,并没有完全想起。 这天,项家难得在餐桌上好好吃一顿饭,她看到父母对自己的宠溺和关爱,也看到他们对哥哥的严肃以待,厉声斥责。 长子和次女的区别。 他们永远地鞭策着项觞,要他样样做到顶尖,无非是当成继承人培养,项家是给他的。 同样无底线疼爱着她,也并非是因为偏心,而是将来有联姻作用,总要享受应得的。 传统古板的父母加上富贵泼天的身份,他们并不是不爱孩子,而是置身其中难免考虑得更加长远,掺杂进很多利益。 叁岁的聂萝京深知这个道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懂,应该是脑海里混乱的记忆让她形成的观念。 项觞对她很好,但聂萝京知道他只是在扮演着好哥哥的责任,并不是发自内心地喜欢着他这个妹妹。 聂萝京五岁生过一场大病,那时候项家的林妈请假了,只有她最亲近的哥哥知道她发了浅烧。 但是即将赴往市内奥数比赛的项觞给她简单地吃了药后离开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这场大病来势汹汹,不是普通的发热,等聂萝京躺在床上被发现时已经大汗淋漓,体温烫昏过去,送进医院确诊呼吸道病毒感染。 最后项觞脱光衣服跪在台阶边,被项承明用木板一下一下狠狠挥打在背后,直到皮肤红肿溢出血痕才停歇。 项父责怪哥哥不懂得照顾好妹妹,全然忘记是他自己先前要求拿下奥数比赛第一名。 项觞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冷淡,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惩罚而对她这个妹妹疏远,而且更体贴入微了,但聂萝京却觉得他变得更加冰冷。 如何让哥哥心情变好,是聂萝京那段时间研究的事情,她到父亲的书房,不小心把父亲的收藏品砸掉一件又一件,满地狼藉。 项承明回来那是痛心疾首,可是看着左右只有五岁的娃娃根本就怪不下去,想骂她哥教导不方又被嘴甜的女儿哄住,气也消了。 可他没想到小女儿活脱脱一个混世小魔王,每回只要他动她哥,小女儿必定会惹出祸端,他想生气又被叁言两语神奇轻巧给哄好了。 而且他的小女儿实在聪明,总在某些工作犯难的时候无意间给他解惑,因此项承明都是把她当成小福星宠着。 长期下来也就习惯了,清楚他女儿的逆鳞是她哥哥,谁都不能欺负她哥哥。 项觞看着时而跳脱时而安静的她,当然也知道他的小妹妹在哄他开心。 两人破冰是在聂萝京六岁生日当天,旁人都问她生日愿望是什么,聂萝京跑到项觞身边扒着他的裤腿道:“哥哥,你能不能对我笑一下。” 十四岁已是成年身高体态的项觞轻而易举把小孩的她拎起来,两人对视起码有几十秒,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几乎是笑场的笑。 自此之后,聂萝京被项觞带大的。 可以是说紧密无间的溺爱。 聂萝京七岁那年,跟着项家去参加了某个世家的葬礼,据说燕家的女主人去世了。 她在墓园葬礼看到一个男孩,小小年纪长得非常俊美,尤其是有双漂亮的眼睛,很吸引人。 聂萝京牵着项觞的手,抬头问道:“他是谁?” 十五岁的项觞度过变声期,声音低沉很多,身上透着超乎年龄的从容成熟。 “燕景旗,你觉得怎么样?” “他很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句话,项觞后来从一众联姻对象的未婚夫名单里选择了燕景旗。 八岁时候见到燕景旗,聂萝京看出他有病,还病得不轻,但她有点寂寞,想找个人陪伴,燕景旗恰好是那个人。 燕景旗对她很好,甚至是盼望她变得更好,但唯独有个特殊的癖好,喜欢训狗。 随着两人接触渐深,喜欢把训狗的方式挪在她身上,操控她的性格和行为,替她选择和做事。 但奇怪的是聂萝京被他治愈了,就好像心底有个未知的无底洞慢慢填满,产生出无法违抗和依赖着他的病症,被他推着往前走。 她服从了当下的心情,因为她感到了愉悦,需要而有人在的愉悦,而燕景旗也感受到被需要的愉悦。 两人彼此取悦,心有灵犀,就像疯子对上神经病,般配到了一块。 聂萝京没有把燕景旗的病告诉哥哥,那段时间哥哥正为高考和一边接手项家的工作而变得很繁忙。 这段病症连接的关系随着青梅竹马长大后感情加深,变得隐秘而无法戒断。 燕景旗有演戏天赋,聂萝京足够平静,所以都没被人发现不对劲,但这份病态只有碰到某个人会失效。 那就是哥哥项觞。 虽然后来几年他变得很忙碌,但给了她在京市的权势和地位,只要有项觞在,任何人都不能碰她,踩她,越过她。 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亲自捧过来,无论她闯下什么祸,他都会在背后摆平。 但项觞有个隐形家法。 聂萝京必须事无巨细地跟他汇报每日情况,不能晚回家,不能穿着暴露,不能和燕景旗过于亲密等等…… 也就是说任她在外无法无天,但回到他眼皮底下只能当个典型的乖乖女。 聂萝京虽然不懂在外面礼仪家教做得非常绅士完美的哥哥怎么会唯独对她有这么多古板的要求,是不是被父亲森严熏陶下给传染了呢。 聂萝京一向做得很好,或者说藏得很好,直到燕景旗拿到影帝后来高中找她,发现她正在被学弟表白,直接扛抱起来关门放到讲台。 燕景旗说他拿到了第一个影帝,想做件事,聂萝京问他想做什么,他咬了她一口。 聂萝京在脖子上贴了创口贴,回家后穿着西装革履准备出门的哥哥在楼梯口拦住了她。 “脖子怎么了?” 一贯低沉带着独有冷然的声音。 “被蹭破皮了。”她不知道怎么说。 项觞食指指节勾起她的下巴,伸手轻轻撕掉创口贴的位置,看见离锁骨很近的脖上有块齿印,边缘红透像吮吸出来的痕迹。 聂萝京心想。 他生气了。 029命运齿轮 因为对哥哥撒谎。 聂萝京被关禁闭了。 她一身淡粉色吊带睡裙躺在卧室床被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的意识总是沉浮,回到叁岁前的状态。 好像命运的齿轮在缓缓开启,总觉得有一种失控感。 聂萝京坐起来照镜子,脖间的齿印已经淡了很多,她看着隔壁卧室方向,走到露台看到旁边还亮着灯,拾起盆栽里的鹅卵石,对着那边的窗门就是咣当投过去。 玻璃很坚强并没有被砸出破洞,而是发出声“咚”的响动,静待了十秒没有等到回应,聂萝京继续拾起鹅卵石,面无表情地砸过去。 就这样的连续暴击下玻璃门被砸出细微的裂缝,对面走出来一个人,黑衫领扣没有全部掖紧,敞开露出结实的肌理线条。 “闹够了没有?” 聂萝京微抬眼眸道:“哥哥,你说过我怎么样都可以的,放我出去。” “你没有遵守我的规定。” 项觞神情淡然地望着她,眼底是不容置喙的强势,随后视线扫过她单薄的穿着,道:“回去把外套穿上,夜晚冷。” “现在是夏天。”聂萝京轻轻反驳后,提出自己的要求道:“我可以被禁闭,换成你的房间。” 项觞脸色微沉道:“我曾说过长大后该注意男女有别。” 聂萝京皱眉道:“你是我哥哥,不是别的男人,自从我十五岁发育成熟,你每次都跟我避嫌,我不是母亲塞给你的相亲对象,是你妹妹。” 项觞不知道被哪句话戳到雷了,跟她发了脾气:“闭嘴,滚回去睡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聂萝京莫名心悸胸闷,总觉得要时隔很久才能再见到他,脑海里拉扯着幻影,好像有什么把她抽回曾经的黑暗深海。 聂萝京回到卧室床边彻底栽倒,眼前一黑,陷入沉睡。 漫长的时间将她困住,她只能躺在海底看着面前镜子里她的人生继续运行。 直到窒息里醒来,身处被几个男人强奸的境地,聂萝京逃出来后踩在雪地上,耐心等待欲火平息,想回到京市去找燕景旗。 可燕景旗不在,她遇到了他。 项觞把她带回另一个属于他的私人别墅,他坐在主位上垂眸望着地面的她,一向沉默的他说了很多话。 “你往日做什么事我能替你擦屁股,曾经针对项昭我可以不放在眼里,身世揭穿我都能保下你,为什么这回竟出格到想给项昭下药扔到那腌臜地方?” 聂萝京头疼欲裂,她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脑海里两个声音发狂叫嚣着,她强忍着疼,负面的暴躁情绪还是爬上心间。 “谁叫她抢走了我的全部!她活该!我就是要让蓝昭被销金窟的臭老头操烂!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又哭又笑,聂萝京垂头抵在地面想把自己狰狞可怖的一面遮挡住,头脑发热得难受,声音都嘶哑了些。 “是我对你缺乏关照,让你学来污言秽语。”项觞有些无奈地揉捏着眉心。 “项昭想让你坐牢。” 前世今生再加上奇怪的书籍记忆混乱交杂,脑袋已经糊涂的聂萝京猛然抬起头,脸上尽是害怕和悔意,她跪坐着往前攀爬到项觞腿边,眼泪不断涌出。 “哥哥……救救我吧!我不想坐牢!求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坐牢,一旦进去就全完了,我不要后半辈子待在那鬼地方啊!” “我真的不能去,哥哥你最疼我了,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聂萝京紧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水已经模糊视线,她贴着项觞的膝盖求情,感觉到体内的舒缓,不由更大胆了些,往里面蹭蹭。 项觞脸骤然变了脸色,把腿上的她推开道:“你在做什么?” 聂萝京脑海清醒了一刹那,意识拉扯间前世孤独的阴影笼罩,而理智被炙热虚无吞噬,她坐在哭着嘶喊。 “骗子!全都是骗子!?为什么哥哥也要骗我!你说过会永远喜欢我陪着我护着我,到头来还是护着你那多年没见的亲妹妹!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吗?!我恨死蓝昭了!我恨燕景旗!我恨哥哥!” 她就像个小孩坐在地上哭闹,项觞想起方才推开时碰到她额头肌肤的不对劲。 项觞伸出冰凉手掌触碰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蛋,温度滚烫到不正常,他脸色微变,语气不冷静了起来:“快叫医生!” 后面聂萝京迷迷糊糊陷入了昏睡,不清楚发生什么,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换上睡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而身边的项觞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工作。 瞥见她睁眼,项觞伸手碰着她的额头,嗓音略哑道:“烧退了。” 接着两人之间沉默了几十秒,项觞寒着脸问道:“医生说你体内被下了药,是谁下的?” 聂萝京脑袋浑浊想不起来,或许潜意识里知道是谁,不想说出来:“不知道。” 她懒得去关心那些,她只想要哥哥,这是聂萝京找回前世记忆完整拼凑起来,骨子里产生的极强占有欲和渴望。 因为这是两个世界里唯一对她最好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了,她会疯掉的。 聂萝京抓紧哥哥往回收的手,泪水从眼角滑落:“哥哥,我知道我做错事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项觞指尖轻轻擦拭去她的眼泪,声音也不如之前那么冰冷:“阿京,哥哥会帮你,不过答应哥哥,先去给项昭道歉。” 聂萝京想说好,可这时脑海里另个意识剧烈疼痛扯住,提醒着她不能破坏禁制,否则又会回到黑暗的海洋里沉睡。 “不行。” 项觞轻慢地抽出手,神情恢复往日常态,起身道:“你睡了有两天,还没吃饭,我出去给你煮粥。” 聂萝京黯然神伤地坐起身,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她光着脚下床踩踏在地毯,走进浴室把睡衣脱掉时不小心刮蹭到胸前两颗,她呻吟了声。 此刻聂萝京才发现长期压抑着药效的后遗症是身体变得格外敏感,随便一碰就受不了。 聂萝京躺在装满温水的浴缸里,拿出沐浴露擦着身体,碰到柔软饱满的胸口时奇怪的感觉不断喷涌而来,尤其是指间划过那挺立的樱桃粒,脊背一股酥意攀爬。 她皱了皱眉,加快洗澡的进程,最后用温热的清水冲洗干净,拎起挂在旁边的白色浴巾裹好从浴缸里走出来。 可是身下的不舒服感让聂萝京伸手一摸,身躯没忍住颤栗,手上都是透明粘稠的液体。 作者有话说:复盘两章修罗场我觉得写得好烂,想改都不知道从何改起,那两章更得最慢是因为出场人物太多,脑子容易打结乱七八糟,先写这个还是那个都会互相削弱角色鲜明度,如果写二角叁角四角都在可控范围,比较流畅,唯独两章修罗场给我写了很久很久,是思考两小时下笔两句话,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经验还是太少,以后可要好好搞,谢谢大家对我的厚待和宽容。 (啊,还没写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