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求》 第一章与君识 她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攀上护栏之上,竟毫无知觉。 阳光下,鱼戏莲叶中,鸭游碧波间,荷花映日晖,一片生机勃勃,她却死气沉沉。 幽都,一个无数人梦开始的地方,这里没有那么多的陋习,开阔人们的视野,可也就是这样的地方,提升认知的同时欲望也在被不断放大。 追溯百年前,天凤崛起,女子称帝,男女平等,女子明白了那些必读之物不过是为了约束她们自己,就像焚书坑儒这些举动,不过是主权者为了统一思想。 在这不断冲破思想枷锁的年代,她既是受益者也是受害者,若不能破茧而出,只会在那窄小的蛹中慢慢死去。 若知晓的没有那么多,攀比心没有那么重,守着那陈旧的思想,会不会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不说北大陆,就提提现处的大燕这些繁华的城池,都说家家得女如得宝,事实当真如此? 自母系社会结束,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形态经过了数千年的洗礼,重男轻女虽然形式上发生变化,不再那么明显,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又哪能说没就没。 陈国末年因长期的战争早就衰落不堪,内乱不断,人口贩卖猖獗。战争的创伤,国内男性人口锐减,可依旧男多女少,只因那除了女子从妓外,易子而食中到底是女娃多过男娃,毕竟打仗先靠的是男人。 直至大燕帝上位五十三年,男女比例依然严重失衡,像是天罚,像是报应,千百年来的抛女婴现象如今是屈指可数,女婴的出生率直线下降,可便就是这般,女婴的死亡率丢弃率依旧大过男婴。 大燕帝即位期间,一男娶一妻都是难于上青天,更别说一妻多妾了。何须德才兼备,再不济的女子都有人争娶,若不是财权兼备者,好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上赶着做妾。 燕帝在位最后几年间,祥和的燕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一国三派,唯有中立派为国为民。 有儿有女就是为了凑个好,说的什么鬼话。 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那年到底如了他们的梦,凉了她的心。 柳闻烟好似病了,而且还是潜伏性的,一件事紧着一件事的发生,不再是那个常常将笑容挂在脸上的那个她了,一副丧气的倒霉模样,时常埋天怨地。 那些糟心事到底是自寻苦恼还是其他? 一向不爱读书的她此刻格外痴迷古今着作,坊间杂谈,奇门遁甲,海外书籍那些,甚至连曾经沉迷的情爱戏曲,颜色话本都通通抛之脑后。 你是谁? 你为何要活着? 与琴师闲谈后,她自己更加魂不守舍,想法更荒谬了,琴师成家三年有余,年前家里添了个小家伙,她总是劝说,若实在觉得内心空空,不如早点成家,这般就有精神寄托了。 柳闻烟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少了精神支柱,不过她的寄托之物又会是什么,家庭?孩子?信仰? 怎么可能! 那到底是该死的会是什么? 她一刻都不想让自己的灵魂飘无定所,可这么久了依然没有找到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什么,她快要走火入魔了,甚至觉得有或无已经是无所谓了,大不了一死。 她其实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己的懦弱,懒惰,可世间真的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 按班就绪走着大多数人的路? 还真是奇了怪,年少少女怀春自己也有,大了倒对自己的另一半不是那么热衷了,真的给那些肮脏事污了眼,蒙了心。 直到后来,原以为曾经那些事才是让她产生了厌恶抵制情绪的元凶,却不曾想那只是表面而已,一件事的形成有多重因素,那藏于心底的东西她羞于出口。 她庆而是这样的人,如果真有了那么一天,她可不愿耽误他,害了他。 古人常说怕什么来什么,这不,还真被她感召来了,她都不敢多想海外的那些自证预言什么的。 都说三月春风盛得意,可她到底没有等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在上天对她不薄,七月骄阳似火正是浴火重生时。 若说遇上他或许真是她这一辈子的幸事。 若是有人在你想不开时,救你一命,你当知如何? 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这一次的他救何尝不是自救。 很可惜 她不是要寻死 而他也因为救别人拐了个弯道 柳家人丁兴旺,女盛男衰,在当朝实属罕见,出门在外那些人毫不吝啬将目光停留在她们的身上,柳闻烟不喜,可又耐不住不出门。 到了目地,就将几人丢在小亭子里,一个人朝外走了出去。 夏风夏雨夏忧愁,冷言冷语冷心寒。 炎热的夏日,冷意却从体内往外散, 须臾,微风浅浅抚摸着脸颊,逐渐心情平复,花香在鼻尖萦绕,甜甜的,愉悦的欢乐也不知从何而来,四处张望,却只闻花香不见花颜,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她用手擦拭了下眼泪,奇怪的是别说是泪珠就是连泪痕也没有,当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没有过一会儿,木桥上直奔来一个人身影,这速度还以为有人落水了,她心头一跳,看了看自己这危险动作,连忙起身下来,紧接着就看到那人顿住了脚步,神情似犹豫,那衣服落地的动作映入眼帘,给她闹了个脸红。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脱衣服,柳闻烟呛住,她还以为这人是……这般利索的动作几乎让她失了分寸,慌忙避开,头回见这场面,臊得低头,这年头还有如此流氓地痞,火气那是窜窜直上,羞中带怒。 柳闻烟咒骂了几声,刚要离开,随即又想到了自家姊妹们在不远处亭中嬉闹,立即想要将这变态制止。 只听扑通一声,伸头一望,水中渐起数米水花,伴随着越发越近喘气狂猛招手的身影,目瞪足软,大骇,莫不是这人想不开再此寻死。 当即粗口跳出,“我还没有寻死呢,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想不开的,老天爷呐,这叫什么事。” 柳闻烟又气又怒,无比憋屈,指望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是被指望的那个,哪有这般道理的。 正要准备喊人时,嗓子一哑,神采奕奕的眸子又变得呆滞无助,动作再次变得迟钝缓慢,瞧上去痴痴傻傻,眸子低垂,似蒙上了灰尘黯淡无光。 她缠着手指,纠结着,“救还是不救?” “要不算了。” 救什么?他也不过是这世间的可怜人罢了。 可人就是如此奇怪,心中为陌生人能够解脱而高兴,可手上行为却背道而驰,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柳闻烟的心愈发沉重,哪还顾得上其他所想,两手执起裙衫便奔下桥去叫些人来,等到喊了人时,那位脱衣男子正湿答答的在岸边抱着一个粉嫩娃娃。 柳闻烟见有人已经去了 ,便没有上前去,而是稍稍后退,躲在人群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南无阿弥陀佛,幸而没有出事。” 那人湿潮的内衣紧贴着瘦弱的身子,轻声哄着怀里的小家伙,小娃娃紧紧拱在他怀里哼唧着,那奶声奶气的哼唧声到是可爱极了,让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忍不住轻声一笑,谁知几步之外的男子向她看来,避开人群间,两人视线相交,花瓣轻飘过她的长睫之上,看的温廉温大人映出几丝悸动之色,心跳微促半分。 柳闻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活了十八年,她不是没有看过俊男靓女,可这人像是踩着柳闻烟心尖上长得,温润如风,白嫩小生,干干净净,尤其是他的行为,善良之辈,有谁不倾慕。 尽管湖水打湿了他,凌乱的碎发紧贴着额头,却不显狼狈,阳光下的他像是被镀了一层光,泡过水的肌肤更加白皙,这般的他如同会随时羽化成仙。 柳闻烟也只敢惊艳一下,随即便恢复过来了,她不想冒犯他,尤其是刚刚他也回之一笑,弄得她的心像是有了鲜活的生命,极速加急的跳动着,那笑意,不知为何,让她有些眼热。 好在那人又转过头去,她可不敢再多看,深怕别人误会,她迅速低头,想要离开这,直到她听到呼唤,心猛地一跳,那声音分明是她家的汤圆啊。 他怎么会在这?眼睛不由瞪的大大的。 “姐姐。” 他在男人的怀里扑着手,完全不像刚刚死赖着在人家怀里,不放手。 他怎么会跑到在湖上,眉头高高隆起,一股怒气上涌,来不及多想,柳闻烟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外衫,向前从男子手里接来小家伙。 柳闻烟因为他的出现变的神采鲜活,也因他的出现变得心思沉沉,日日落寞,倍受煎熬。 她的眸中神态各异,唯独没有星光,仿佛下一刻便要羽化成仙,她一度曾想自己要是对戏曲有天赋拜个师以后从事这个也不错,可惜呐可惜腔不成腔,调不成调,唯有演的好,不然何至于她的父母没有发现她的悲伤,她的怨气,她的…… 抱着汤圆的的手微微颤抖,感觉到怀里的他冰凉凉的,柳闻烟把那几个人加上自己痛骂了几十遍,那叫一个恨呐,早知道就不给他给她们带了。 她席地而坐,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手法熟稔的将小家伙湿答答的衣服脱掉,这时,桥上的小厮将男子之前丢弃的衣物递给男子。 小厮见自家公子要将外套给别人穿,忍不住嘟囔,“孩子不看好就算了,还要我家公子的衣服,怎么当娘的。” 本要拒绝的柳闻烟脸颊多了一抹红晕,却没有多加解释,羞愧的她加速给小家伙穿衣。 “静同。” 本一番好意,结果还被自家公子训了,心里更加埋怨了,“本来就是,要不是他们,公子何至于落水……” 一向温和的温廉突然冷下来脸来,低声斥责:“住口,我说过多少次了,若再这般不知悔改,就将你送出府,温府不敢留你。” 温廉的目光犹如刀锋,小厮吓得双腿一哆嗦,立时就跪在地上,惊恐的一边磕头,一边认错求饶,自家主子对什么向来要求不高,好伺候,为人谦逊温和,若是离开温府,他真不知往何处去 ,都怪自己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主子做什么哪有奴才插手。 柳闻烟对他笑笑不语,他人之事与她何干,虽说这件事因她而起。 “公子贵姓。” “温廉。” 闻言,柳闻烟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 温廉先是一愣,随即脸带笑意,“正是。” 鄞州发钗是寄情之物,大燕国人口多,地方广,习俗总该不会都一样吧。 毕竟是救命之恩,面露难色,内心细细斟酌着语言,几番挣扎思量下,将头上发钗取下,她的钱财之前给三妹了,身上毫无分文,最终艰难的开口问道:“温公子若不嫌弃,请收下。” 小厮在一旁嘲讽一笑,却不敢多言,他家公子救人可不是为了钱财,这女子好生失礼。 柳闻烟见他不语,想了想,怕误会,用孔子要求子贡取其金典故补充。 谁知话已至此,男子依旧迟迟不接,温廉看着柳闻烟,眸光中闪过一丝异色,里面像有火苗跳动着。 见此,柳闻烟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越发不自在,倍受压力,颇有些无奈,“若公子不愿,他日登门拜访,敢问公子居住在哪。” 温廉本想说不用,可到嘴边的话就换成了悦来客栈。 小厮也为他家公子反常在一旁苦思。 柳闻烟知道了男子这段时间会暂时居住在悦来客栈,心里暗暗念叨了几次客栈的名字。 汤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娃娃不大,心眼倒多,凡是他上心上眼的,那聪明劲耍的是不要不要的。 瞧,汤圆光溜溜的身子套着姐姐的外套马甲,心中好生欢喜,拽着温廉叫着哥哥,用那蹩脚的话语道:“哥哥,要不跟唔回家吧。”用手指了指,“城北柳家。”说完又对着柳闻烟讨好道:“姐姐,唔们将这位漂亮哥哥带回家吧。” 温廉不觉好笑,眸中带着阵阵笑意,不过就刚刚一拉,离得相当近,隐约间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的甜香味,不腻却让人甜滋滋的。 柳闻烟拉开二人距离,尴尬地笑起来,以缓和此时怪异氛围,她本不想提住址,倒不想给这小家伙家底都报出来了。 “姐姐?”小厮眼睛都瞪直了,他还以为只是这姑娘长的年轻呢。 “姐姐。”小汤圆搂着她分外亲切,“哥哥喜欢姐姐吗?” 柳闻烟头次觉得自己的脸原来也可以扭曲,头皮发麻,亦欲逃脱,努力保持着微笑,“温公子,那就先告辞了,下次定当登门拜访。” “她不是那娃娃的母亲为何还要盘少妇发。”小厮又拍了下脑袋瓜子,在那自作聪明道:“跟公子那么久也不带点脑子,还不许人家以嫁他人妇?” 温廉不知怎想,未答他话。 小汤圆悄悄道:“姐,那哥哥好看,我这可是为你。” 柳闻烟身子一僵,微吃一惊,“你这些都懂了?”平日里这小家伙分外黏自己,也就几天没有跟他玩耍,这事都懂了?他才几岁啊。 看他得意的眼神,又苦苦一笑,心如明镜,小汤圆怕是受了家中的影响。 “人小鬼大。” 柳闻烟早将刚刚一事抛之脑后,声音微沉,“你是怎么跑上船的,姐姐们呢。” 小家伙支支吾吾,眼睛一撇,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这年头两三岁的小娃娃都成精了,还知看脸色行事。 柳闻烟以为身后二人在他们离开后也往另一方向去了,却不想,她与小汤圆的对话给人家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温廉嘴角不自主弯起,又想到之前一幕,眉头轻皱,见两人身影消失不见,也欲离开,突然发现地上有半方丝帕 ,捡起丝帕。 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散,与那女子的味道如出一辙,想来是刚刚为小娃娃擦水的,温廉手中拿着锦质的丝帕,帕上只有一字,他拇指摩擦那歪歪扭扭的字,一时走了神。 是夜,柳闻烟做了一个梦,比起以往的噩梦,这场梦似乎格外的不一样,她梦见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行侠仗义,忧国爱民…… 第二章月老庙 月老庙,香烟袅袅。 一根红线姻缘天地间,两情若是何须羡神仙。 这日,温母寻个由头带柳闻烟去拜神祈愿。 何时财神爷的香不人满人患了,不过却没有多说,自知母亲对她迟迟不成家一事很是怨念,大燕习俗,十六岁女子便可以出嫁,到她这快十九了不但没有那意思还带着排斥厌恶,虽说现在男多女少,可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 不过她倒也没有日愁夜愁,也就偶尔性的拿此事说上一番,毕竟家中娃子多,哪能一一顾到。 发癫频率高了,柳闻烟也不愿当那个受气包,要么就一声不吭,要么顶的柳母说不上话来。 “你家孩子多怕啥?就算没有我,你还有三女一子呢。” 柳母那是一脸怒火,瞧瞧,这话说得,孩子还能说没就没? 次数多了,柳母也会观察孩子的神情,却观那一张满是厌烦的脸,她拿不定主意,唉声叹气道:“你瞧你妹妹,也快满十六了。” 得!想说有这么个姐姐,上头不正下头歪吗,有什么样学什么样吗。这话总归不想说出来,这说出来,怕是某些人会恼羞成怒,两人嫌隙更大。 柳闻烟忍住翻白眼的空档对着柳母道:“她不是还在书院。” 亲情已让她痛不欲生,还要学人家的爱情,到时候,怕是只有投胎才能让自己舒坦吧。 七情的喜怒忧思悲恐惊,她都尝八八九九了,何必自找霉头。 谁知夜中的自己,日日噩梦,逃不开,避不开,挣不来,世间怕是只有死最为轻松了。 话说这月老庙,香火是越来越少,反观隔壁母亲一开始要带自己去的地方,那边的香火是日夜也不断啊,整日里雾气缠绕,何时姑娘妇人们已将情字看开,也就母亲她们那代,将这些看得尤为重要。 见母亲要跟她一起进去,柳闻烟那是闻言色变,头揺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年头拜谁也不拜月老啊,本想装模作样走一遭,她要一起,论母亲的固执,怕是非得求上一段姻缘,不然哪肯罢休。 柳闻烟再三保证,让母亲带着小汤圆先下山,自己拜完月老还要与友人出游。 柳母万分不愿意,好在小汤圆给力,这般叽叽喳喳的放进去,还不亵渎了神,看来平日里没白疼。 柳闻烟劝说,“你说我们一起进去,我一个未婚女子带个娃娃算什么事,要是月老看走眼了,我这姻缘可是被您给弄没了,您说是不是。” 闻言,柳母立即瞪眼,“小汤圆进去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闻烟眼神一瞥,汤圆得令,更加哭闹不止,嘶喊着要姐姐抱抱。 看吧。 柳闻烟示意母亲。 柳母无奈,只好哄着汤圆去山下逛逛。 奸计得逞,柳闻烟哪里还管柳母的要求,找了一个粗树靠着闭目养神,嘴里忍不住哼了句。 “不羡鸳鸯不羡仙,何须月老牵红线。”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月老的姻缘树下开玩笑,啊,这不,月老就给她开玩笑了。 又是树枝拍又是脚绊,弄的柳闻烟提心吊胆,最后发现自己靠的那棵菩提树上坐着了个白发老者,从头到下一片红,搞得跟个新郎官似的。 新郎官? 糟糕,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月老,她以为自己是疲惫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松了口气。 “肯定是累了,天还没亮就被拖起来了。”柳闻烟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抱怨道。 谁料哈欠没打完,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心那是咯吱一声。 要说这月老真是小气,因为一句话还特意从上面下来,两人互瞪着,到底是年轻气盛,最后那月老低头,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好好的诋毁我做什么。” “我诋毁你什么了?说的不是事实?你瞧这些人关系乱的,你这是工作期间偷懒了?将几人打包捆成一团,随意的很。” 月老甚委屈,“我勤勤恳恳的工作,被你说着这样,再说那红线是想牵就牵的?想绑就能绑的?”没好气得看了女子一眼,胡子气的都立了起来,一脸惆怅,“我这红线是牵引线,若不是两情相悦,又怎能牵的上,若不是三生定情,又怎能绑的上,若不是有人日日祈愿 ,我又怎会瞧看一眼。” 哦,是吗,这么严格的吗?柳闻烟讪讪一笑,“跟话本说的有些不一样,没有想到牵红绳要求还这么高。” “那是自然。”月老洋洋得意,冷哼一声,“要我说,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只能怪你们自己,天知晓你们怎么想的。”不过像是想到了某些事,月老眼神飘忽不定,突然立场就不坚定起来,最后一句潦草带过。 “这么说,能让月老知晓的多半是苦命鸳鸯。”柳闻烟在那若有所思,也没有在意月老的话,还沉浸在月老的上一段话中。 “你怎么说话的。”当场月老就炸毛了。 大燕国不存在只有儿给他们养老,女儿亦然,随着女子入学堂越来越多,思想当然不会止步不前,安于现状。 在家招婿,父母无子有女,招婿上门安家落户,于现在更是盛行。 娶上一妻便是上天福赐,更别说一些人一生一人,虽说偏僻地方有共妻一说,可这些人往往不知足。 柳闻烟曾经也羡慕过,羡慕啥,可想而知。 曾经单纯的她以为夫妻全部都是生则同衾,死则共穴,可惜大了,知了,懂了,就那赘婿一说,男人因尊严不堪受辱卷款而走,比例实在让人惊叹,最后女子人才两失,更是搭上了一颗心。 “正缘偏缘一说呢。”柳闻烟睨了他一眼,很是瞧不起。 “那是人哪有一帆风顺的,不添点什么岂不是太过无趣,再说不增加难度,两人又怎会长长久久……天机不可泄露。”月老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 听言,柳闻烟更加没眼看,冷冷看向他,“所以有夫之妇,有妇之夫之间乱来,是因为上错了花轿?” 此话一出,月老的脸那是铁青,于是某人就惨了,硬被月老强行塞了一本姻缘簿,只见自己的人名字若隐若现的显示在上面,对应的空白地方隐约能看出几画,柳闻烟立即合上。 这哪里是什么好东西,分明是烫手山芋啊,思前想后,就知道这月老是故意的,成心的,要不要那么小气。 “芸芸众生,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您老这是何必。”柳闻烟很有礼貌的将这个递还给月老。 月老斜眼看她,“自求多福。”留下四字就原地消失了,任柳闻烟夸啊骂啊就是不出来。 山下多是算命的地方,一张桌一个袍子一个龟壳,旁边再竖着一道布幅,一女子在里面分外突出,摊位的位置不是很好,但耐不住人家有一张嘴,边摆边念叨:“看风水择吉日,算命看字相面,镇宅平安……” 柳闻烟瞧她才豆蔻梢头,想必是遇到困难在此行骗,咬了咬牙,一两银子,转身离开,没有几步,身后人开口,“姑娘,我看你命中似有一劫,是个情劫呢。” 柳闻烟噗嗤一笑,不语,岂料不远处一道熟悉身影,她变得茫然起来,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见此,身后的姑娘眼睛眯起,手指一掐,揺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嘴里也不知嘀咕什么,反正惹得柳闻烟心烦意乱,很是沮丧。 见温廉正陪着一位青年,两人交谈间要往这走来,她如惊惧迷茫的小兽,到处觅寻地方要躲,谁料温廉像是若有所感,朝这边望了过来,柳闻烟身子呆立,只见温廉与那名青年匆匆几句结束了话语,便向她走来。 两个人走得很近了,相互行起礼来,柳闻烟作了一揖,温廉也拱手道:“刚刚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柳姑娘。” 晃动的枝叶缝隙间,灿烂金黄的光斑落在榕树下两人的身影上,两人面面相望,交谈之间,影子时而重迭,周边人都被两人情绪渲染,人生漫长,有良人相伴,足矣。 第三章贪杯欢 “赶你们师傅拿手的菜上。” 小堂倌得了此话,扯着嗓子冲着掌柜的喊道:“一间上房。” 两人移步向内,走入包间,柳闻烟对小二吩咐:“再来坛酒。” 温廉眸子带有一丝诧异,却未阻拦,小二狐疑扫了二人一眼,识趣的带门退下。 温廉便同柳闻烟过来坐下,两人谈谈说说,无非叙述家常。当然,多数是柳闻烟问,温公子答。 两个人,店家上来五六个菜,柳闻烟洞察了男人不悦的神色,连忙叫停,“够了,就我们两人,吃不了怪浪费的。” 听言,边上的温公子脸色缓和下来。 柳闻烟夹了一道在男人面前的菜,一入口,眉头一皱,想骂店家一顿,这道这么难吃的菜也给她上上来,这不是欺客。 她干咳一声,温廉停下动作筷子,看了她一眼,眸子仿佛就是在询问怎么了。 柳闻烟见他一直夹这菜,莫不是好这口,“这菜?” “无妨。” 无妨?啥意思,应该跟自己想的一样吧,不说平日里她遇到难吃的菜虽然也会浪费些,但也是能吃就多吃点,总比全倒了强,两人倒是在这餐桌上争夺这道口感颇为不好的菜来。 看着面前光秃秃的盘子,温廉很是讶然。 虽说不好意思,到底将他面前这道难吃的菜给解决了。 二人都不是喜在餐桌上说话之人,不过光吃喝,实在无趣,此时她的肚子因为那盘难吃的佳宵有些撑了,咽了咽口水,不仅懊恼两人吃饭确实不好点,六盘菜还有三盘未动,柳闻烟将远处那盘没有动筷子的菜移到他的面前,“公子试试这个?” 柳闻烟又倒起酒来,三两下套出男人的故乡来,感叹道:“没有想到温公子是酆都人。”接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酆都当真的宵禁。” “当真。” “我亦没想到姑娘对酆都如此了解,在下自愧不如。” 柳闻烟被他夸的忘乎所以,酒劲上头,一杯又一杯入腹,温廉阻拦未果,心知她此刻心情不太好,反而在旁斟酒。 几杯入肚,虽说不是烈酒,但也够柳闻烟好受,晕头转向间柳闻烟悉把温廉当做了诉苦衷肠之人,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破烂事诉说一遍。 她真的醉了吗?儿时兴起,在生日宴上她可是喝了一坛子掺水的酒,后来又因谁的一句话,柳闻烟直接拿起酒坛子就干了起来,谁说只有儿子和女婿才能陪喝酒。 柳闻烟脸色不好,觉得脑壳子疼,嘟囔着,她本不想在男人面前丢人现眼,可有些话实在憋的太久,有些人“我悲伤,别人也悲伤”,还有些人“我悲伤,别人同情”,无疑也是后者,只不过对象却有分别,柳闻烟不喜别人的同情,故而装得让外人看不出什么来,可对于她们或许是不一样的,她在这几人面前扯着伤口,也觉得安心,不过到底是胆小的,只敢撕开一些微不足道的,憋的太久,心受不住。 人的情绪有很多,它们一样的重要,若有偏心一说,那可就会出岔子。 温廉不厌其烦的听着,听得越多眉头皱的越深。 “不知别人家什么样的?” 话落,便见柳闻烟微微抬起头来,朝温廉莞尔一笑,“公子见笑了,家中烦心事甚多,忍不住抱怨起来了。” 一句句重重砸向心口,让他有些绷不住,墨色眸子微动,心底竟泛起阵阵痛意,安抚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柳闻烟淡淡一笑,想起前些日子读的书,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她家的不幸掺杂太多的东西 人多是非多 少女身着一身青衫,只见阳光斜照下隐约可见用金线绣的梅花暗纹,头戴攒珠青玉笄,素雅却不失精致,洗净铅华又一芳。 其实她早就知道那些事,那些理,可心中的坎就是过不了 可又关我何事啊? 我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柳闻烟半面是笑半面是哭,靠在窗边喃喃自语,重复着什么,温廉听得不清,正要向前靠仔细听,便见女子踉跄而来, 这下怕是真的醉了,两坛酒,温廉只沾了一杯,眼睛却迷离起来,柳闻烟只觉得视线模糊,踢翻地上两个空坛子,站起身来,跌跌晃晃举起酒杯来,仰头一干,随着空坛子的滚动声,她浅笑着,轻吟吟的哼着,“酒喝得有点多了呢。” 柳闻烟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想起婶娘跟自己说的话,谁叫有钱难买他愿意。 哈~谁让他愿意呢。 柳闻烟大笑,欲跌地而坐,温廉震惊之余,将她扶上榻,可她不依,若不撒泼个够,她真怕会干一些让自己后悔害怕的事,她不想伤害别人,哪怕那些人是错的,因为轮不到她来制裁,若是不多骂骂,她真怕会动起手来。 温廉更多的是堵心,此刻女子前言不搭后语,思维跳跃过大,话语中的‘疯了’‘病了’不断交替,他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响,慌张得抚慰她。 柳闻烟随即又摇头,“我没事。”却止不住那泪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试图抬头把泪珠收回眼眶,迷惘望着顶,“不……是我病了……我病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接着她的声音变得尖锐,整个人泼辣起来,将那些人连带着自己都奚落都骂了一遍,随后火气下来了,又变了一副样子。 此时的温廉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分外沉重,一变又变,时而怨妇样,时而娇滴滴哭泣,时而……脑袋中正在推翻什么。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别笑话我……” “我也要成为花木兰那样的。” 女子睡着后依旧在梦中念叨着一首民歌。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 最后屋内只有沉重的叹息声。 柳闻烟似睡了一觉,天色渐沉,酒还未醒,正朦朦胧胧睡着隐隐有人叫她道:“柳姑娘。” 柳闻烟猛地惊醒,睁开眼看看,只见温廉公子俯身晃着自己的肩,不觉心中慌乱,自己居然吃醉倒在屋子里了,忙坐起身来,“温公子,失礼了。” “时间不早了,天要黑了。”温廉用手指了指窗户外面。 她们都不知,温廉虽为人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但却从未这般温柔过。 听言,柳闻烟更是羞愧,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让人家陪着自己许久,刚走出门,又想起来什么,退入房内,想起未动筷的菜,喊来小二打包带走。 女子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讶,大燕注重面子,加上国家也算富饶,食用后的饭菜打包一事鲜少会有人这般做。 她背起小童朗朗上口的悯农来,许是觉得诗歌太过简单,窘迫的挠了挠头,居然有一瞬间起了后悔的心思,颇为不好意思道:“词穷,词穷。” 听言,他开怀一笑。 温廉从小家教较严,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语重心长道:“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 这下柳闻烟可不觉得人家是为了自己不尴尬,她眼盛星河,一丝别样的情感在野蛮生长,抬头看向他,脸上没有丝毫作假痕迹,一副大气禀然的模样,让她的心狂跳,脑袋与行为背道而驰,分外熟稔的将一份包好的烧鹅塞入男人手中。 温廉眸光微闪,将烧鹅接了下来,两人手相碰的那一刹,柳闻烟抖了一下,连忙收回,思绪倒有些乱了。 那一刻,时间停止了,他静静的瞧向低头的柳闻烟,眸子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几乎是本能,难掩探究之色,可惜看不出多少对方的情绪,下一秒,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送你回去。” “那我们走吧。” 隔不多时,温廉将她送到柳府的不远处,走得热汗淋漓,心速加快,本高高兴兴的,就听到厅中的叫骂声。 虽说是教导,何时起,他说话说的确是那么的难听。 什么叫搞死他? 什么叫把他弄了,都没有好日子过。 怕不是得了迫害症,怎么,当初那些人扒他,他却觉得人家好,缺人家不可,劝都劝不了,口水说干了都没有用,一句话落下 ,让别吵他,如今到了自己家,就是害他,让他不好过。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柳闻烟笑了笑,静静的看了她们一眼,便将打包好的吃食送到厨房,绕过他们回房,关上门来,靠门缓缓而落, 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柳闻烟连续几日粥饭不食,任她们喊吃饭,只说在外食过,匆匆打发。心中郁郁,无处发泄,只得在那无声呐喊,奋笔疾书,写满一整箱纸蜻蜓,喝水间,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脸色一片苍白。 只好去厨房拿个碗,夹些菜,躲入房间,柳闻烟吃了饭儿,洗了碗,在园中的秋千上打了个幌儿,接着回到屋里直睡到日西。 听到屋外敲门声,她翻个身,装作没有听见。 门外柳母见此,轻轻一叹,此时的心情也极其压抑,低头一声罢了,转身离开。 冲楼下的聊天声,柳闻烟大约明了,又是哪个倒霉亲戚来投奔自家了。 柳闻烟穿好衣服,正好出门,被柳父看见,眸光一暗,准备堵住父亲的话,假意装作没有看见,却被母亲拉扯到身边。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聊地。 她觉得如坐针毡,无聊极了。 谁知那几位好亲戚,夸起自己来。 哪家做父母的不喜欢孩子被夸,夸夸外貌也就算了,她懂礼什么的,他们是没带眼还是没带耳,还要摸自己,真当自己还是不知事的娃娃吗,真当自己没有听到她们刚刚讨论的话题吗? 柳闻烟一扫萎靡状态,提起了精神,做媒还做上瘾了,这是过来避难的还是要做好事来的,柳闻烟嘲讽一笑,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明显找踢吗,“我倒不知道自己是个知书达礼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十九了都嫁不出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自己的父母,一位三十岁的妇人想要开口解释,她直接打断,柳闻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要说缺少教养吗,那也得看跟谁比。” 她们随着柳闻烟的目光看去,就见自家的十岁娃娃将桌子瓜果点心都扫进自己的背包里。 见此,那些人厚皮脸的人都没什么变化,倒是柳父觉得面子挂不上,脸色不佳。 柳闻烟淡淡道:“怎么,还要打我一顿?” 父大怒,母拉扯,亲戚劝之,柳闻烟自知他不会打自己,自从十岁起,父亲他们对她只说教不动手。 第四章绕心头 在这个熟悉且陌生的地方,柳闻烟甚至觉得少了她一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天地之间有所求,有所不求,她毫不怀疑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观棋者,明知不可求,非要强求,成功让自己陷入棋盘中。 身在红尘之外,心在红尘之中,曾百次千次尝试阳明先生的入世出世,解脱心灵,到底心性太浅,才疏学浅。何几时,柳闻烟一度认为自己是一个自我为中心的人,她苦恼,日复一日,她更加坚定这样的,想法,可最后又发现,她不可以失去家不可以失去亲人……唯独可以失去自己。 柳闻烟移步园中,一阶一台,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错落有序,这住宅荒废多年,当年父亲拿下这柳府花下的价位偏高,府中也只有这片园子能入眼,这花钱寻高兴的事倒没有花钱找苦恼的多,无奈又花了笔不小的费用重新装饰一番,才有如今的此景,让人欢心。 开到荼蘼花事了,永世相守孟婆桥。 彼岸花,花虽美丽,却全株带毒,柳闻烟摸着花暗自出神,这石蒜可是花了自己一番功夫,从城外的河岸边移植过来的,这般妖艳的花还真让她爱不释手。 柳闻烟想起它的故事来,夹起一朵,扯向前来,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线,喃喃呓语,“你可真难得,这又是天界之花又是地狱之花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不知晓,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旁人眼里,那人正是刚搬到隔壁的温廉。好巧不巧,经过柳府门前遇到了正与母亲嬉闹的小汤圆,耐不住小汤圆的热情,柳母便将人带了进来,碰巧又赶上亲戚上门,温廉本想告退,小汤圆死抓着不放,说要带他去参观姐姐的花园,无奈之中只好带着汤圆在园中闲逛。 前厅的争吵声他也听到了少许,自她踏入园内那视线紧紧跟随,见蹲在花前痴愣在那,一颗心没上没下的。 “柳姑娘。” “温公子怎么会在这?”见到温廉 ,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又带着一丝躲避,再不复刚刚那恹恹的神色。 “姐姐,是我找哥哥来的。”小汤圆从温廉身后跳出。 她是矛盾的,想见又不想见,那是匆匆一别,回家又遇上那事,自然没有闲余时间想起他,可现在细细想来总归是不好的,对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的糟糕事,更何况她不希望自己与他在有些什么。 许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眼前一黑,有一双手轻轻扶住她,那是双有力又很温柔的手,“小心。” 柳闻烟浑身一颤,一瞬间的慌乱,她强压住不适感,对着温廉道谢,却见几个人影往这走,眸子一闪,娇蛮道:“你还不快扶起我来。” 这娇滴滴的声音里让大家听出了撒娇的味道,温廉诧异,更像是不明所以,眼神深邃而幽远,又似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得不是那么真切。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愈发愈近,温廉恍然,顺着她的戏演了下去,“是我不好。” 就在这时,柳闻烟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了,整个身子更加僵硬,可为了这戏唱下去,她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僵,顺势靠在温廉怀里,她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显示出她极度的困扰,苦恼道:“就怕某些人错用了心,不是我说,这年头谁家还拉郎配啊,莫非是老古董不成。”柳闻烟瞥了一眼他们一眼,容颜多了几分愁色,心中嗤笑,“你可不能随了她们意,这种人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人,怕是没人要的货。” 那些人的脸色在听完柳闻烟的话后直接青了,对着一旁的柳父阐明他们不是那种人。 柳闻烟偷笑,这才到哪里,自己还没有干什么。 她真的很是特别,温廉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很无奈也带着一丝宠溺和心疼。 都知道客不能压主,柳父还未说话,一旁的少妇倒急不可待,“这位是?” “您觉得呢?”柳闻烟笑得天真烂漫,娇羞的躺进男人的怀里,搂上他的脖子,十分亲密。 柳母则是在一旁暗笑,这情形已经猜出八九分了,若不是顾着亲戚关系,早就闹翻脸了,见柳父拉着自己,眸子充满求知欲,这人谁啊?她没好气得回了一眼,自己不会看? 也不瞧瞧那人的德行,要貌没貌,要钱没钱,要德没德,别以为自己多年没有回去就不知道那些烂事。 可赖不住柳父是个耳软直人,人家连哄带骗的,竟不疑着甚的,也不去打听打听,就觉得此人不错,这人都没见着呢。 说到这个花二,那是色胆如天,整日里游手好闲,穿街柳巷,花村村尾有一户人家,那妇人的丈夫在战场上弄瞎了眼,花二见妇人如花似玉,就动了歪心思,一日趁她男人不在家强上了妇人,花二事后威胁,妇人不敢报官。 此后花二以此为威胁,不知不觉之间,二人早已勾搭上了,一次妇人在洗衣,花二不顾妇人瞎子丈夫在,光天化日下就做起了那挡事,次数频繁了,瞎子丈夫觉得不对劲,前也水渍声后也水渍声,双手就那么一抓,两人如连体婴儿,后果自然可知,那瞎子丈夫将花二一顿恶揍,这腌臜事闹得是众所周知,谁家还敢将女儿嫁他。 这事的进展没有按他们的方向发展,他们见此,那还得了,其中最年长的男人一张脸拉的长长的,臭的要命,“小柳,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想要脚踏两只船?” 额呸,给他们脸了,谁给他答应了。 柳父被柳母拉住了,谁不知自家男人最笨,这要他讲,更说不清了,“从一进门,我们可只是听着你们讲,再说一开始我们也说了孩子的事情都有她们自己做主,大表哥有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吗,更何况孩子还在边上。” 要不是有旁人在,她真想拍手叫好,温廉更是将柳闻烟拉在身后护着,这一番操作,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弟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闻烟是憋不住了,“什么意思?听不懂话吗?我们家不欢迎你。” 柳母看了柳闻烟一眼,低声喊道:“烟烟。” “好好,我们走,你当我们愿意来这,这破地方我们还不愿意待呢。” 本来还想赔礼道歉的柳父也被柳母死死地瞪着,柳闻烟耸耸肩,肩膀一塌,“恕不远送。” 果真有骨气,几人怒火中烧,往外走去,柳父眉头紧皱,严厉的看了柳闻烟一眼,便追了上去。 柳闻烟笑得没心没肺,挽着温廉胳膊,垫脚喊道:“行李莫忘了哈。” 听言,更是怒气攻心,直接甩开拽着自己衣袖的柳父,冷笑走着。 “你呀。”柳母叹气。 温廉嘴角翘起,静静的看着柳闻烟得瑟的模样,他的眼中满含着她,这一刻,无疑她是快乐的,有那么一刻他希望时间能够定格。 她不知,从对上视线起,他就对开始她充满了好奇,明明眸子目无焦距,却有水光,周身的悲伤气息若隐若现,何况心中有一些愧疚,当初他以为她要自杀,本想去阻拦,却看到湖中有个小娃娃,当下就迟疑了起来,好在她并没有寻死。 次日 最后一个音落下,柳闻烟放下手中的琴,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对面庭院中愣神的男人,喃喃自语道:“许久不练,果然生疏了不少。” 她离开座位,今日闲来无事便在亭阁抚琴读诗,她不曾想真会为一人改变作息,自昨日知晓他住在自家隔壁后,她今个儿倒早早起来,一家子感到稀奇。 阁楼之上,她倒没有多少顾忌,有时去掉外套,只露出抹胸,穿着短裤,赤着脚,背靠着墙,白花花的大腿穿过护栏耷拉着,仗着男人看不到自己,便为所欲为。之前那躁动不安,蠢蠢欲动的丑陋之心,只能靠幻想来疏解,可今日两人是离的那么近,她甚至可以用手描绘他的轮廓。 她双膝折迭跪坐于地面,纱衣一侧滑落,露出圆润的香肩,眼神略带迷离,眼尾微红,青丝半散,细细听去,隐约有压抑的吟哼声。 琴声许久未响,男人抬起头来,朝那看去,便瞧到这一幕,女子衣着缭乱,半遮半掩,像是欲盖弥彰,温廉眉头一皱,想要收回视线,却不想,女子像是若有所感,此刻一副小白兔惊吓的模样张大了嘴,眸子带着惊慌,虽在二楼,可谁让温廉视力不差。 这一吓,身子一个不稳,竟然碰到了不该碰到的地方,她哆嗦了起来,一阵别样的感觉麻痹全身,软软的蜷缩在地上,她双手捂着脸,半是愉悦半是愁容,不晓得他看了多少,真是没脸见了,只盼他并没有看去多少,或是过段时间将这事忘掉。 记忆力极差的她日后可能会将这事抛之脑后,但对于一目十行过脑不忘的温廉来说相比难度颇大。 当夜,从未被噩梦吓醒的温廉此时冷汗漓漓的坐在凳子上喝茶。 第五章纸蜻蜓 她可以羡慕任何人却唯独羡慕不起自己来。 家中有一个从未用过的红木匣子一直被柳母视为宝贝,听她说这匣子传女不传男,传长不传幼,在十六岁那年,母亲将这小木盒子传给了自己。 红木匣子很是小巧精致,跟普通的首饰盒差不多大小,盒面由彩贝镶嵌,凤与凰如胶似漆,栩栩如生,因年代久远的关系,底部的字已看不出痕迹来,盒中放的一本红壳簿子正是月老给的姻缘簿,上面还落有一些纸蜻蜓。 无虑山的山神庙算是半荒废,虽然在半山腰但处于的位置偏僻而险,很少人会去,柳闻烟是无意间发现有一条小道,便将那当做自己散心的地方。 柳闻烟若是去,必定会带上装满纸蜻蜓的小木盒。神庙内有桌有椅,有墨有砚,屋内还算得上干净,庙前的三棵千年银杏,在深山中逍遥肆意的生长着。 背对阳光,此时正当午饭前后,柳闻烟将纸蜻蜓从窗户那撒了出去,它们像是活了一样,往山下旋转落,藏入绿油油的山林中。 蜻蜓舞翩翩,最是解人意。 突然一声巨响,她被吓了一跳 ,担心看了一眼在那窝着睡觉的弟妹们,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出去,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她心猛地跳了一下,目光落在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身着铠甲,脏兮兮的,衣服破烂不堪。 她犹豫半分,到底是走到那人身边,用力将他翻过身来,入眼是脏脏的脸,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迹,她瞬间愣住了,手上湿漉漉的一片,低头一看,竟是满手鲜血,脑袋嗡嗡响,眼睛一黑,又很快恢复过来。 她紧抿着嘴唇,慢慢伸出食指,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试探,竟然没有呼吸…… 她猛地一惊,艰难的咽了几下口水,后退了几步,差点叫出声来。 又听到一声闷哼声,柳闻烟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默默地又退后了一步,胸口兴起一股恶心的感觉,头脑更加晕了,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强忍住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 “应该是没死。” 要是换做以前,柳闻烟兴许会救他,可是如今她带着妹妹们,万一有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少顷,柳闻烟面色复杂,心下微微一动,自嘲一笑,“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浮屠,更何况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思及此处,她立即决定要将这位官兵搬到屋内。 亏的三妹也在,这家伙力气大的很,三人一商量,两人搬腿,一人搬头部,另一个在那捣鬼,最终是弄到了门口的席上。 小汤圆蹲在男人旁边,好奇的用食指戳着,柳闻烟本没有准备给汤圆弄醒,谁知他装睡,于是就成了如今这般,她指挥着她们几个小家伙干活,大的去找水,小的带着小弟去找翻他们带来的行囊。 柳闻烟忍着他身上的血迹,低头将伤口处简单的处理了下,几缕发垂落肩膀的一侧,视线往下,眉头一皱,又带着几分赧然,不过随即而逝 ,一个昏迷的人罢了。 不远处,忽地腾起十余人,他们面戴黑布,手持长剑,身形魁梧,向一旁的高坡走去。 只见那坡上之人,身着白衣锦袍,玉簪冠发,青丝随风飘起,显得清艳而高贵,他像是先他们一步,将刚刚一切尽收眼底,男人眯了眯眼,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手中执有一只纸蜻蜓。 带头蒙面黑巾的男人道:“大人,可需要我去……” 男人不语,视线一直在那忙碌的背影。 见自己大人沉默了许久,蒙面男子想要再问,抬眸间听到大人漫不经心说算了。 几人得领,悄悄隐退林中,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边,柳闻烟总觉得东西在看着自己,冷风一吹,阵阵发凉,接着又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这可是神庙,怎么可能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突然,柳闻烟肩膀被大手一抓,到底是吓得叫了一声,那声音直接破了嗓,将男人的一句“你是谁??”压没了,悲催男人也被那声刺耳声音直接叫的再次陷入沉睡,不省人事。 柳闻烟看清了那只滑落的手,心倒是安了下来,嘴里嘟囔一番,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微微怔了一阵神,看清男人身上铠甲里溢出的血,轻道:“反正人昏迷了。” 柳闻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有一个不喜欢被人碰的毛病,同性还好,但也要熟人才行,不然别人一碰,身上就会出现各种不良感觉,如浑身冷汗,起鸡皮,发痒……除非一些特定的场合,场景。 柳闻烟她伸了伸懒腰,折腾了有小半个时辰,累死了,正要闭睦作息,怎奈无眠意,那几个家伙实在太吵了,扰的她是头昏脑胀的,百般无奈,只好升起火堆,拿出放在这些的工具,弄起饭来。 这种肆意潇洒的生活,格外快乐,谁谁去庙前弄点菜洗洗,又谁去切肉,小的则是在柳闻烟身边坐下,拿着小盘子等着那香喷喷的烤肉,等到香喷喷肉味终于传出来时候,几人那是一刻都等不了,口水都馋下来了,这次成果不错,酒足饭饱之时,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时间不早,是时候要回去了,那几个家伙依依不舍,愣不见半分动作,那是恨不得在这露宿一宿。 为了避免麻烦,柳闻烟则是哄他们只要你说出今天救人一事,等下次他们放假时就在这夜宿,几个家伙连连拍手叫好,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前,柳闻烟简单的给伤患喂了点粥,又留了少许吃食和水,将门关关紧,她倒不怕晚间林中野兽出没,在这里她捡来的野狗都是散养状态,自己来时它们总是围着自己团团转,更甚至它们会山下领着自己到神庙。 这段时间里,依旧沉睡于昏迷中,柳闻烟简陋的处理虽然没有手法但至少也能不让伤势再恶化下去。 夜,林中的鸟虫陷入了梦中。 神庙内,一双如刀剑般锋利眸子在夜色中炯炯有神,嘴中的粥香和包扎让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 第六章花灯节 八月十五莲花灯节,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幽都的东西南北城灯月交相辉映,鼓乐歌舞升平,繁华绮丽。庙会祈福、街边舞龙、勾栏杂技、湖上铁花,好不精彩。 街上皆是头戴珠翠的妙龄女子,手里提着莲花灯,三五成群,再看看自己,连个人说话都没有。 她身穿青色罗衫绸裙,随意用木簪将头发固定,余下的头发用一根飘带绑好放在一侧,这发型是柳闻烟最喜欢的没有之一,上手难度不高。 柳闻烟随波逐流的走着,莲花灯节自然少不了寻芳猎艳的,见她是一人,一浪荡少年有骚扰之意,柳闻烟装聋作哑,全当没有看到,少年只好讪讪离去。 这时,迎面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梳着丱发的女童,她本欲后退一步避开,女童已经撞了上来,她眉头一扬,浅笑着,将女童扶正,俯下身与她平视,温和语气中带着一分严厉:“小娃娃,知不知道人多的地方不能一个人,很危险的,你的双亲呢?” 女童小嘴一撇,嘟囔着,委屈巴巴的,那样子活脱脱像是柳闻烟欺负了她,估计没想到不在家一样会被说教。 当柳闻烟准备对她道歉时,女童眼睛一转,细细的打量一番,接着眉头一弯,眸光闪闪发亮,当真是可爱极了,那小嘴抹了蜜似的,一边说着一边她把手里攥着的荔枝大小的红色绳结递到面前。 “漂亮姐姐,你真好看,这是送给你。” 柳闻烟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过到底是因为女童要送自己的东西,脸上带着笑意,柔和的解释道:“无功不受禄,我什么也没有做,这个可不能收。” 一听这话,女童急了,这怎么行,自己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不了了,脑袋不停的转动着,她不应,就站着,就这架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手,简直像个小霸王,柳闻烟无奈,不过就准你赖皮了,敌不动我不动。 女童咬了咬嘴唇,轻声叹道,“这个绳结我不便带回去,不然母亲肯定会说我的,见到姐儿觉得甚是有缘,就赠与你吧!祝福你能早日找到你的有缘人。” “……” “其实吧,你可以给其他人,没必要……”柳闻烟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了,瞧那一片澄澈的眼神,带着恳求看着自己。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虽不忍但自己可不愿求姻缘,而且这小娃娃给自己怪怪的感觉,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般讨小孩子喜欢,“这是求姻缘的我就更不能收了。” “为什么。”女童瞪着她的大眼睛,很是不解。 柳闻烟一脸悲切的样子,“我有丈夫的人,可我那个夫君啊……” 空气一阵安静,女童噎住,唯唯诺诺道:“那你还出来……” 见状,柳闻烟忍不住奸笑,果然戏耍小朋友最为有趣,“人在伤神的时候需要做什么。” 女童摇了摇头,“吃东西?” “吃东西是为了什么?” 女童又摇头。 “笨,自然是为了将不快乐的情绪排解,如何排解当然是用快乐的情绪代替,我自然是出来寻乐子的。”柳闻烟伸出食指轻轻的敲打她的脑袋。 女童恍然大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闷哼一声,带着鼻音,“姐姐收下了我肯定不会不开心的,况且你的夫君死了又不能一直守活寡。” 柳闻烟没料到这就现用了,神情微微一变,若是拿个镜子照照,准是便秘脸,憋屈,无比的憋屈,今天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在她正想着如何击败她时候,女童灵活的将东西塞进她的手里,还没等她反应,就跑入人群中了。 突然柳闻烟呼吸紊乱,顺着目光而去,桥上二人相拥一起,他们或许觉得视线太过灼热,也看了过来,怀中的王小姐没有从温廉的怀着退出,刚刚不慎脚下一滑,这亲密接触来之不易。 正在这时,几个粗壮的黑衣大汉手里握着棍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嚷着,逆向拨开流动的人潮,只知道一股脑往前冲,像极了赌坊追债的人,猛不丁地,为首的一人撞开了柳闻烟,这一撞手中的绳结随之掉落,淹没在了汹涌的人潮中,柳闻烟也被人群挤着前行。 她心中一团乱麻,堵的她喘不上气来,思绪早不知飘哪去了。 她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良久,她抑制住了纷乱的情绪。 “闻烟。” 见面已有数次,她的名字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般的戒备之心让温廉又是喜又是忧。 喜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这是明智之举,可两人同桌而席都有两次了,自己若不主动,她准避自己如蛇蝎。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两人聊天又如同老友,相谈甚欢,他也分明感觉到她不讨厌自己,这时而亲近,时而疏远搞得已破百案的他都摸不透。 王小姐就被男人干落下,一头雾水,紧接着看清状况,眼中冒火的看着男人大步往那走去。 看来是躲不过了,柳闻烟深吸几口气,“好气,温公子也是来看花灯。” “嗯,我跟……” 王小姐:“温大人,这位是?” 柳闻烟头皮发麻,那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会遇到这种事,当真想甩袖一走了之。 “王姑娘,这位是我的朋友柳姑娘。” 没了?王小姐一愣,温廉回答的很是简单,就这般敷衍自己?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身前的女子,敏感如她,虽然很短的一刹那,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 “柳姑娘,我叫王念儿……” “王小姐。” “柳姑娘与温大人是什么关系,还是头次见温大人这般模样呢。” 她这句无心的话却提醒了柳闻烟,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温大人? 她与他的关系? 一个从未表露身份的朋友而已。 “救命恩人,温大人救了我弟弟一命。” 王小姐见此松了口气,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温廉,夸赞道:“温大人当真是爱国爱民的典范。” “嗯。” 王小姐撇了撇嘴,如此呆板的女子,她不信温廉会喜欢,更何况温廉都没有跟他这位朋友说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将时间花在没有用人身上,放弃了与她交谈,接着又绕回了温廉身上。 “温大人,表兄说你还未娶亲?” “嗯。”显然温廉有些心不在焉。 “温大人如今可有二十四?” “嗯。”耳边依然还是想着那句话。 “温大人,听说你本不是幽都人?” “祖籍酆都。” 两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看的她很是厌烦,压下心中的烦躁之意,静了片刻,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温廉不假思索,“那我送你。”与旁人一直对话同时余光可是偷偷的看着,莫说她烦了,自己都被这个王小姐吵了一路了。 柳闻烟先是一愣,这两人分明有情况啊,她丈二摸不着头脑,连忙拉开两人距离,撇清关系,摇头道:“不用,我与你们不同路。” 温廉眉头紧皱,又松开。一旁的王小姐也是被气的够呛,他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抛下自己,一点君子风范都没有,倒是小看这女人在温廉心中的份量了。 “温廉……” 温廉打断她的话,语气中透露了一丝轻快,“王姑娘,文秀他们过来了,正好我回去处理些事。” 柳闻烟有些头疼,自己这是能走了还是不能走,温廉那话啥子意思? 王小姐直接瞪向柳闻烟,宛如她始终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看了一眼他,死皮赖脸道:“柳姑娘这是去哪,人多热闹多,不如我们大家一起?你跟我们一起绝不白来这一趟。” 温廉脑袋也嗡嗡响,他本就不善与女人打交道,难道是自己说的太过隐晦了? 怎么会?听文秀曾说这个王家小姐很识大体的。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劝说劝说柳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多不安全,不如跟我们一块。”王姑娘枉然大悟,“温大人不是有事,正好我替你保护柳姑娘的安全。” 见王小姐要拉自己,柳闻烟目瞪口呆。 温廉呼吸呼吸一滞,噎涩道:“这次是我爽约了,下次给姑娘赔罪。” “这还差不多。”王小姐得到了答案也不再难为二人,意味深长的打量两人,“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柳闻烟被她盯得发毛。 周围气氛有些诡异。 温廉眸色一暗。 王小姐笑了笑,走的时候下巴还朝两人扬了扬。 第七章猜灯谜 听说两个人对视不足1秒,说明对彼此没有兴趣;对视超过2秒,说明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对视超过3秒,亲密度在上升;对视超过5秒,两个人就能产生好感;对视超过8秒,就意味着两个人坠入爱河。 而那日柳闻烟与温廉那日两人相视了几秒? 一个是为人为官的典范,一个是视这种人为榜样。 命中注定的吸引力。 人生海海,寻寻觅觅,两人相遇,是对是错。 于温廉来说,破案那些年,他什么样的人没有遇到,可怜之人,可恨之人……这些人因各种因素的影响使他们在高堂上与自己相遇,他只求问心无愧,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可……柳闻烟,到底太过于悲伤,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去了解,他又如何没有遇到过与她相似之人,终究同情与怜惜是有区别的。 她是什么样的? 让人看不透,摸不透,猜不透。 明明有时暴露的分外明显,明明已经快要捕捉到了,可一个转身,又打回原地。 她真是个矛盾的人,让天之骄子的温廉温大人头次有了颓丧之感。回过神来,他们随着队伍错过了一盏又一盏花灯,明明以往在交谈时二人有着同样的话题,那聊的叫一火热,可这时,柳闻烟没有理会他,两人像极了没有同样话题的人。 他静静跟身边,却一直偷偷看自己,柳闻烟的心开始颤抖,有这么个人在身边,真是好不自在。好在这持续没有多久,突然震天的大锣声阵阵响起,一眨眼的功夫,路上的人们都凑了上去,将那围成一圈又一圈,好生热闹。 二人同时瞧那看去 ,只见高台上的横幅写了灯谜大会四字,要说幽都的莲花灯会哪个灯最好,若有人问花灯好不就是价位问题,那一看就不是幽都人,说到花灯就不得不提这灯谜大会了,最大赢家的莲花灯那是让人羡慕不已,它的制作者不仅将它做的精妙绝伦,更是会受到幽都神灵的护佑。 不远处的长桌是由一个个精巧的小花灯挂件做装饰,长桌之后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嘴中还不停的吆喝着道:“来瞧一瞧看一看勒,猜灯谜,领花灯嘞。” 人群中还有个身穿小褂的喜庆小童不停招揽着四周的人,“来来来,各位小姐少些凑近些,今年的灯谜大会可是开始了,各位客官想要的可得抓点紧,一年一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麻溜儿付银子买票,来晚了那可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这招人可真是一刻都不带闲的,两人刚要离开,这不一个笑眯眯的男子拎着一个编造精巧的小花灯来到他们面前,原以为他要推卖一番,却不曾想人家那花灯是参赛者的赠品,柳闻烟看着手中的花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两位贵人,可有兴趣猜灯谜呀,一百文铜板嘞。” 奸诈! 柳闻烟不舍的凝眸,咬了咬唇,男子见状,有戏,又看向一旁的温廉,浓浓的感慨一句,果真才子配佳人,不识几字的他都能感受到这位青年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之气,“两位想必是新婚燕尔 ,今年的花灯是灯皇为他妻子庆生而作,成双成对,公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博佳人一笑,何乐而不为。” 二人尴尬一笑,正要解释,已经被推向长桌那去,两人本欲拒绝,温廉却瞧出了她的异样心思,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心头,让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手给了碎银。 两人并行,衣服难免擦碰,在外人眼里分明是一双璧人同行,而温廉的有意无意间护着柳闻烟挡住来人的碰撞,给人一种呵护妻的姿态,一些人称赞,一些人落泪。 “猜灯谜呀。”柳闻烟难得拉下脸来,向来就不擅长这些玩乐之事,这种表现的机会她可不要,可又忍不住心痒痒,去年她就有被这些花灯惊艳到,灯皇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一名红衣男子登上台来,侃侃而谈,讲着游戏规则,话尾时,语气轻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若遇到不会的,可是有一次机会寻求你们的另一半。” 此话一说,引得众人哄笑起来,女子皆露出娇羞模样,看的身旁男子忍不住将其搂入怀中,狠狠亲近一番。 看着笔墨纸砚,她松了口气,亏的是写出答案,不然那可就要闹笑话了,在外人面前,自己总是紧绷着的,若是就自己一人尴尬还好,连累了他可受不得,柳闻烟偷偷看了一眼温廉就开始落笔。 “百里挑一是白。” “吃掉一口是乞。” “人在其中是夫。” “一箭穿心是必。” “一大二小是奈。” “一家十一口是吉。” “昨日不可留是乍。” “刀出鞘是力。” “金字塔是金。” 她不知你在看别人的同时亦有人在看你。 猜谜大会的位置正是十字路口中央,四边都有茶楼饭馆,柳闻烟的斜侧面的小楼上站有一人,男子不到三十,身长八尺,举止投足间显示出一股文质彬彬的气息,此刻的他手中揉捏着一个绳结,深邃眼眸尽显儒雅魅力,可若细细看去那幽深的眸底分明隐藏着风暴。 他唇角含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不过看起来温润亲近,却让人不敢太靠近,不自觉的与他保持距离,若熟悉他人看到,肯定要惊讶一番,善于伪装的家伙居然破功了。 热闹持续着,女子猜谜男子对对子,夫妻搭配,等到台上就剩 十位时,气氛就紧张起来了,柳闻烟抬眸看向温廉,手中已有了湿意。 台上红衣男子喝道:“上联为此木为柴山山出。” “因火成烟夕夕多。” “木公成松个个竹。” “日月共明日日昌。” 底下人连连叫好,柳闻烟眼里不觉露出钦慕之情,看了一眼这副拆字联,柴=此+木,出=山+山,烟=因+火,多=夕+夕,且山山、夕夕是迭词。虽妙却也不难对,不过想来以她的水准,还得思考个半天。 台上的温廉心思也不全在这对对子上,他隐约看到女子说了一句,“女家即嫁可可哥。” 嫁? “请听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左护法,右护法,左右护法护左右。” “前汉书,后汉书,前后汉书汉前后。” “这位公子可是要放弃?”红衣男子看了一眼在愣神的温廉,有些失望,难不成自己看错人了?被喊回神的他,脸色不变,先是瞥了一眼眼中尽是焦灼的柳闻烟,不急不缓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妙!” 底下为他提心吊胆的柳闻烟也松了口气。 “请听,上联为十口为古,白水为泉,到古泉饮十口白水。” “二人成天,因心成恩,感天恩为二人因心。” “一大做天,日月做明,从天明来一大日月。” 最后到底是温廉赢得头筹,柳闻烟欣喜的从人堆中挤了过去,已经忘乎所以。 “掌柜的。”男子一脸慌张的跑到掌柜的身边附耳道。 “什么?赶紧带我瞧瞧去,小四你在这随机应变。” 到了后台,掌柜大惊,“怎么会这样?” 头筹的一对莲花灯笼分明被盗了一只,原处还压了一两银子和一张纸,上面写着: 白水做泉日日昌。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千里成重,雨路成露,行千里见雨路露重。 第八章是情动 这该死的偷灯贼。 世人皆知灯皇与夫人夫妻和睦,恩爱有加,却不知灯皇心中装的另有其人,那是灯皇夫人一卵同胞的妹妹,当初制作了三只,另一只灯皇偷藏了下来。 两人准备去湖畔放花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没有也没有问,回过神来的柳闻烟又静了下来,这一冷一热的让温廉略带苦笑,两人各自在锦帛上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把锦帛卷起来,塞进那对花灯里,一起把花灯放到水面上,一同将花灯推走,花灯顺着夜风越飘越远。 河对面,等他们走远了,那个儒雅的男人走到偏僻的湖岸,纵身一跃,脚踩花灯,弯腰取出花灯里的锦帛,打开锦帛,映入眼中的却是一片空白。 “居然什么也没有写,果然像她,你到底在想什么?”男人看着手中的锦帛,呢喃道。接着男人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莲花灯来,若是掌柜看了,必定会惊呼,这莲花灯正是大会中丢失的那只,他将空白的锦帛是放入莲花灯中。 看着被自己放入湖中的莲花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出神。 那年的冬天,雪下的很大很大,有些地方都漫到了膝盖,那天也很碰巧,很多人去寺庙烧香。 那时雪已经下了好一会儿,自己远远就看的人群中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她像是等了很久的马车,脚不自觉的往那走去。 她在那动来动去的,表情丰富多彩,许是太闷,在那找乐子,自娱自乐着,他持伞站了好半天,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头上被撑了一把伞,双手提着裙摆,那已经被雪染潮了,冷气冻的她在原地不停的跺脚,好一会儿,她才蠢蠢伸出手来接雪,眼里是满满疑惑,在那嘀咕半天。 他笑了,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又不敢动身子,只能向另一边斜抬头去,看到伞后又呆呆归回原位。 至少他以为这姑娘发现了会朝自己道谢,却不曾想,她当做不知道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那,僵着身子不敢动。 他心想莫不是这姑娘认为自己是人贩子,可不应该啊,周边都是人,在这法纪严明的大燕朝的幽都谁敢青天白日的犯案。 虽冷,但她的脸颊依旧红润有着光泽,小心的呼吸着,斜侧面能看到她一小半的表情,那眉毛揪起,像是在思考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她在斟酌如何不尴尬的离开这把伞。 突然一声,“啊,车来了。”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脱伞而去,他心中有些遗憾,她跑走时,他隐约在风中听到了一声谢谢。在她落到不远处时,自己也藏于人后,这个鬼机灵,什么马车来了,那是她家马车吗?车上分明坐的是另一位小姑娘。 她又等好一会儿,这下子敢动了,不再拘谨起来,有时没时得还往这瞧了一眼,深深呼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上马车后,他也一路同行。 几年没有见,她变了,不过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 两个人沿着溪边缓缓而走,一马奔驰而来,柳闻烟惊叫一声,被一股大力使劲拽住,几乎让整个身体往一边倒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更多是惊慌,她还没有想被马踏死呢,她张了嘴一时间忘闭上,黑眸眨了眨,思想又不知往哪里飘了。 温廉喊了她半天,只见女子一脸可惜的模样,许是搂着自己腰间的大手加重了力气,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结果依然纹丝不动的在男人怀里,柳闻烟低下头别扭的看着男人的胳膊,“谢谢。” 月光透过她睫毛在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黑影,温廉从这角度看来,月光下的伊人更加美丽动人,他压住心中的悸动,带她来到边上,接着松开。 想来是脚扭了,见柳闻烟一颠一颠的怪异的姿势,温廉有些生气,抱起她来,正要惊呼,便被他打断,“你这样走何年何月才能回去。” 她怕掉下来,只好勾住男人的脖子,自己窝在他怀里,他的步速反而慢了许多,她想结束这漫长的道路,却又不好出声催促,她哪里知道,她又轻又软的身子,但淡体温让男人心神沉醉。 柳闻烟僵住,指尖开始微微颤抖,莫名的感觉想让她推开又想接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喉结处,让温廉莫名的干涸。 男人的温度不断传来,浑身不自在,柳闻烟红着脸,紧张间唇一带而过。 那湿润的触感让温廉动作一滞。 怎么办,想要的更多,柳闻烟今生头一次有了欲念,舔了舔嘴唇,赧赧开口,“要不让我下来吧” 温廉踟蹰了片刻,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两人不敢多言,任凭那暧昧的气息流淌每一寸角落。 柳闻烟有些烦躁,双眼发直地瞅着面前的男人的喉结,接着是想到了什么,那脸色微微地发红,困窘的样子落入温廉的眼里,有一种挠得他的心痒痒的感觉。 温廉没有注意隐藏在女人眼底的那些个欲念又或许是因为此时他自己也心神不宁。 下一秒,脖子被胳臂一压,温廉瞪大了眼睛,唇上传来的触感,她……她她,那刻意被压住的欲望也被她勾动了起来,周围的空气都闷热了起来,自己也躁动了起来。 而这边的柳闻烟只听得自己的心跳声快的震聋自己耳朵,她似勾人魂般的妖精,要吸精气存活,她试探性的撬开男人的贝齿,吮吸着他的津液。 吻都很青涩,带着小心翼翼,两人不知怎么的就换了姿势,感觉到柳闻烟好像软化了不少,他才退了出来,俊脸上有着潮红,心脏也在狂跳,柳闻烟趴在他怀里喘着气,突然温廉深深吸进一口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柳闻烟有点委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怎么也没有做什么,这么对这种事饥渴起来了,腿不受控制的蹭着男人腿间,手也从凌乱的衣衫钻了进去,不停的游走着。 想到此,她更不敢抬头,将那只扭伤着的腿从男人手里挣脱,身体微微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整个贴着墙,温廉早已被她蹭的浴火焚身,直直顶着柳闻烟的腹部,戳地有些疼又有些痒。 她的温度一直伴随着,温廉一时有些消化不了,面容上的欲意一直没有散退,甚至还有些痛苦,侧上一边靠着墙,柳闻烟软软地沿着墙壁坐下,也不顾着地上灰尘,双腿就那么折迭跪坐,喘着粗气儿,她眨眨水汪汪的眼,声音似被春雨润过,语气中带着懊恼羞愧,轻轻地说了一句,“抱歉。” 她分外扭捏,努力的解释着什么“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 褪去欲意的温廉神情淡淡,看得柳闻烟很慌乱,甚至想要破罐子破摔。 良久,温廉弯腰将她抱起,“我送你回去吧。” 柳闻烟排拒,推开他的手试图自己站起来,“我自己能回去,谢谢。” 温廉眉头一皱,有些训斥的意味,“你逞强什么?” “怎么?提起裤子就翻脸了?”一时愉快,在出口的瞬间柳闻烟捂住了嘴巴。 温廉蹲着迫使柳闻烟对视着她,“不要这样。” “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要你管。” 温廉好脾气的抱起了她,“我会负责的。” 负责? 哦,男女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是怕自己的名节毁了?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柳闻烟。” 这还是他头次叫自己的名字,他一直都是以柳姑娘称呼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喜欢你,你是否对我有感觉?” 花灯节,月光下,两人交织,柳闻烟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内心的烦恼和不安缓缓散去。 “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这声儿真他妈温柔,温柔的想要占有他。 柳闻烟眨眨眼,特想哭,她不是没哭过,不是没有哭的伤心伤肺过,可这种哭说不清道不明……她总归不敢,不愿。 第九章官追债 柳闻烟这辈子怕是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三道四逼着你干,最喜欢的大概就是有人管着她,貌似自相矛盾,可深究起来,那有的一说。 家中几笔账未收回,近年来,赚的没有用的多,花钱如流水,挣钱如捉鬼,那是年年亏损,这时倒知道急了,衙内早年就将修水库的钱拨给了城南王家,要了三年账,还欠家中钱千两白银,柳父又欠底下的人,不得已,只能告上县衙。 这要债问题也就他家不急,可是呢,人家欠你,你又欠下面,一环套一环,等到急了也就迟了,回回叔叔伯伯都会催他,这钱不要何时要,那柳母呢,不说柳父听烦了,她都说腻歪了,家里是这欠一账,那欠一账,就这生弟弟两三年的时间,柳母没有看管他,搞得家里欠了一屁股账,乌烟瘴气的,拿自己家钱给别人送发财路,最后人财两空,还捞不到好话来。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人家跑路也不该,年前人家都给你送来家里,你不叫人压着让他还钱,准备自己掏腰包吗,这干的也不知是什么事。 天天都有事吵,每次出门花钱买烂菜烂果子回来,也不能说贪便宜,人家给他便宜价了没有,原本四文,卖他六文再便宜一文,最后五文拿下烂物,说了也不听,只觉的自己讨巧了,真的令人不理解。 又说到底下的工人,也奇的很,一圈子都说这个人干活不行,就他说人家好,那天柳闻烟自己还往里面凑了个人头,那家伙让她咋舌不已,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说了四五次,无奈下自己抱着杂草递给他,这才放下没有用的铲子来,闹心的很,就这般,就不能观察观察,虽说很多人干的都不咋地,各说别人的问题,但这个也不至于被父亲夸上天呐。 他败他的,她听自己的,反正没有什么结果,试了更加呕心吐血,要是能早早解脱,也是上天对自己的宠爱了,反正活着这世间也是个没有用的东西,不思进取,到底是觉得一死就能摆脱事情。 不过上天堂这事也得分人,柳闻烟倒觉得那些被命运欺压的最后唯有一死便是最幸福的事,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有些东西哪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承受的。 柳闻烟倒希望自己家的结局来的快些,这是天命,让你改了结局是命,让你知道不要试图改结局也是命,这世界也当真怪,那些名文大家写的文章话本,让你如何做才不能有如此结局,上天都指明了道路,可是啊,怕是能顺着走正确路的人都是有规定的人选。 还是说个人有个人命?若父亲看了那些大家之作又会如何,可书中内容不就是按周围环境而来吗,他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还多,那这些又如何说是好。 难道这就是易经中所说的,自负因果,自作自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结果完全承担,哪有人害的了他,谁又能帮的了他,若有人要害他,不听又岂能害到他,若要帮他,没有自身条件谁又能帮的了他,他现在太过于刚愎自负。 怪,坏的很,又有多少人最后站到了最高处又狠狠跌落的,这世界像是被设定好一样。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就济公话本里般吗?积善得子这就是他所求之事?事实也如他愿了,神的很,不过这种又岂是积善就够的,怕是还要折损别的东西。 站到顶端之时便是衰落之际,升的越快摔的就越快,站的越高摔的就越疼,自负之人有几个有好下场。以前对这些大道啊,玄学啊,那是崇拜,信奉,现在更多的是害怕,知道的太多,反而想的过远,一眼就望透了,可悲可叹。 这次本不愿帮他去府衙 ,态度恶劣,言辞拒绝,不过也知道没几下自己又会去抢着干,柳闻烟自己都烦透了自己这般模样,那为何要拒绝呢,怕是带着怨念呢,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可却改不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她却不以为然,什么都有自己的一面罢了,在柳闻烟心里,分明是我明知道这是错的,却执意要执行,控制不住。 巳牌时候,官府坐堂,她跪在堂下,差人带上被告着,也是柳闻烟好运,亏的现在告状,因大燕大批百姓闹事,圣上大怒,燕国大面积整顿这些中饱私囊的贪官,顺便整治那些不给工钱的商户。 但她也从未想过京兆尹的少尹会是他,柳闻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等着少尹断案。 因府尹大人不在,少尹替之,一身官袍加身的他彰显着其高贵的身份和威严的仪态,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点温和姿态。 两人匆匆对视一眼,前者不带半分情绪,立即移开转向她身边的跪着的另一人,后者有些慌乱,垂眸低头,较比旁边的被告更像是犯错者。 师爷将状纸递上,少尹一一问了口词,期间拍案数次,足以看出他的怒火。 柳闻烟明显不在状态,好在提前打了小抄记在了手上,堂上的少尹见此,眸中带些笑意,也没有难为她。 随着一声清脆的惊堂木拍案声,少尹面无表情作出判决,“王城情节恶劣,除下发一千两白银外,还有赔……不得延误。” 柳闻烟一阵欣喜,却无意间瞧见被告者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便知道他要拖欠银两,大燕法律严明,却挡不住某些人钻空子,到了一定的时间才能修正。 她更是紧张,愤恨得瞪着坏人,动作显得狼狈,接着又听到温廉道:“还有什么疑问?”她咬着唇看向温廉,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别说她急了,温廉被她搞得都心急如焚。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柳闻烟对上一副秉公办事 模样的温廉,有苦难言,立即追债这说法大燕可从未有过,总不能因为自己开了这条先河。 可这笔钱对自己家来说很是重要,不能再推辞了,她一副苦凄凄的模样让温廉心中一揪,可又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莫不是对这结果不满意? 温廉脸色一沉,眼中带有一些警告,手指无意扣了扣桌面,这结果无疑是最好的,若是她狮子大开口,自己…… “若是觉得本官哪里还有不足的地方,你尽管补充,本官恕你无罪。” 这话落下,犹如炸雷在柳闻烟耳边响起,她带着些错愕的眼神看着男人,连忙否认。 他居然这般想自己,心思敏感的她又岂不知男人生气了。 她做了什么? 他凭什么生气? 怎么能这样想自己! 师爷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模样,碍于在堂上没好不厚道的笑出。 眉目传情? 两人之间那怪异的状态分明是要分道扬镳。 这冷场的氛围到底让师爷看清形式,暗叹一声糟糕,看了眼关节都被握白的柳闻烟,站起身子向温廉道:“大人上任不久,对这事不曾遇见,有所不知,有些人向来不守信用,出动官府后依旧我行我素。” 听言,温廉脸色难看,火气噌蹭的往上窜,“此事过后我会上书,若还故意拖欠,我相信你会很愿意去南风馆卖身还债。” 此话一落,四方震惊咋舌,有些人控制不住的揉了揉眼睛,这话这是他们的温大说出的? 那待人温柔有礼的温大人? 就算遇到大恶之人也分外冷静判决的温大人? 师爷吞吞口水,温大人这般犯傻,怕是因为此女子。 说出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虽然此刻温廉也觉得这事不妥。 要不是一声退堂,柳闻烟怕还是云里雾里,官差有序散去,她也紧跟着上,让人误以为后面有猛虎野兽追赶。 “站住,你跑什么?” 柳闻烟转过身来,看着因小跑而喘气的温廉,“我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听言,温廉眉头上挑,很是自觉的拽着她的衣袖走着,“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了,还急什么。” 柳闻烟还要解释,就被温廉打断了,“你生我气了?” “没有,我谢你还来不及。” “追债一事我确实没有遇见过,不知道……”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 “所以你是怕我?怕见到我?” 自那一日后,两人许久未见。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柳闻烟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没有,我只是不知道……” 虽没有说完,温廉也看出来她的意思,“你在怪我没有表露身份?” 这又是哪到哪,不过刚刚在堂上她确实被惊到了,若知道他有这身份,自己打死也不会来的。 柳闻香也不知温廉拉到了哪里,对他的话先是一头雾水,随即将温廉毫不隐藏的神色加以分析,很快,水杯从柳闻烟手中滑落,杯子碎了,水花四溅,她望着他,艰难地说,“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温廉迟疑的点了点头,光看她的态度也不敢说多。 柳闻烟有些生气,面上更多的是难堪,“是那次喝酒。” “嗯。” 柳闻烟有些后悔,果然喝酒容易出事,自己把家底子都抖出去了,她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多扯,“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皱了皱眉头,柳闻烟心思向来沉重,就这一瞬间,好几个想法已经在脑海过了一圈,干涩,“那日之事?”那刚刚他为何扯到别的话题。 温廉脸上出现红晕,“嗯,刚刚在外面说这种事对女子影响不好。”他有些期待的望着柳闻烟,“嗯,你有什么想法?” 柳闻烟突然感觉自己的嗓子说不出话来,有什么堵住嗓眼,“想法。” “嗯。” “自然是没有。”柳闻烟表现的很是无所谓,当温廉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站起身来,打断他的思绪,“麻烦温大人送我出去,时间不早了。” 听言,温廉脸色难看,却还想要试图打破着什么,可惜柳闻烟理都不理他,脑袋一懵,已经将女子压在身下,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我说过会对你负责,你忘了?” “嗯,忘了。”她不受控制的喜悦起来,当嘴角快要翘起时,她的语气变得尖锐,态度恶劣,轻蔑的说着,“再说负责什么,你又没有对我做什么,更何况是我主动的。” “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一时间空气都要凝结了,柳闻烟仓皇想要挣脱,温廉大手带过,箍着她的腰,顺便把她的手也禁锢住了,“你看,你的身体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排斥我。” “你调查我?”柳闻烟想不明白,这种被她隐藏起来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 “你之前说的那些故事,主角虽然不是你,但却是以你的角度。”温廉静静的看向她。 柳闻烟苦涩的笑了笑,“怕是只有你认为是我。”眸中的水光闪闪,曾经自己一度拿开玩笑举他人例子来试探父母,可是他们好像并不在意,还是说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影响,对故事中的恶徒也没有那么痛觉。 可是故事中的主角曾试过很多种方法,明知那人三心二意,还是约会了一次,也是那次她知道自己厌恶被触碰,甚至对男女之间简单的牵手都会恶心。 “是啊,我对你好像不一样呢,甚至……”想要被他指染。 那天柳闻烟和温廉聊了很多,也慢慢敞开了心扉,在离开时,情到深处自然浓,两人唇齿相依,身体相缠,暧昧气息节节上升。 这次谁先动的手,自然不再是柳闻烟,可事却是她弄出来的,都怪温廉坐怀不乱将柳闻烟搂着,身上的浓郁独属于他的气味包裹着柳闻烟,一时心神晃动,身体不自觉的扭动挣扎起来,要她说这家伙的敏感点也太大众的了,不就是唇碰了一下,腿蹭了一下,呼吸就紊乱了。 果然,男人对这方面都是天生的,上次连亲吻都不会,这次都动起手来了,直到她轻吟一声,温廉这才回过神来,眉头微蹙,声音带上了一分沙哑,帮柳闻烟整理了衣衫,“我送你回去吧。” “好。” 柳闻烟低着头,只觉得热得慌,领口不断的冒热气,眉间独有情动才有的柔情。 第十章离别季 是夜 柳闻烟打开盒子,拿出来姻缘簿,白底金字那是她与温廉的名字,交心之际就是离别之时,她想,幽都那么大,两人不会再相遇了。 一切都是定数,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争不来。 就如同这次回乡,有些地方,女子哪有祭祖的道理,她虽然不用跟着去祭祖,但出于礼数,她也得早早起床,洗漱洗漱,换上素服,脸上未施粉黛,看着他们离开。 儿时,还记得柳父的爷爷出丧,明明几房中她是最大的那一个,却因位置不够差点被留下,那时不知怎么就是不开心,贪玩?还是好几房都有人去,就自己家没有?最后那是抹了一脸鼻涕和眼泪才被哄好带去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连心都是偏左的,柳闻烟一岁不到就被柳父柳母带到了幽都,十几年间回故土屈指可数,她以为她跟别的同窗一样,除了外公早早离世,她还有外婆,奶奶爷爷。 她期待过,做梦过,开心过,可接他们来时,这些都成了笑话,那时的自己哪有多少零花钱,买的肉饼想给他们来吃,可是结果却是转手给了他家三房的孙子。 心也凉了!梦也碎了! 因为一大家子都住在柳父租的地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柳闻烟尽量不出门,直到那年与柳父拌嘴,人家在那劝,柳父的父亲叫打,真的是绝了,你以为他是想要严厉约束孙子孙女吗,那还真是错了,别告诉自己因为他的孙子们比自己小。 这是柳父的父亲。 那柳父的母亲呢,那真是让柳闻烟大跌眼镜,三个媳妇,受累受苦的都是大儿媳?怎么会呢,受苦那个大儿媳的丈夫也是个不受宠的罢了。 欺负不过柳母时,就装神弄鬼,还鬼上身,先祖上身了那不应该找他后代,没事找没有血缘的外姓做什么,要想被尊重孝顺也得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事儿。 难道这时候就说嫁夫随夫嫁狗随狗,不拿着外姓说事儿了? 估计柳父柳母心里也明明白白的,十几年没有叫过一声爷爷奶奶,拿柳父的父亲母亲代替,虽气,却也不能教训柳闻烟什么。 大了,他们再次拿出家教说事,可这事儿怎么装,反正她是装不出,她会和二妹保持一线,却又让小妹小弟喊着爷爷奶奶,这次搬到了幽都城外,才发现人家连你是老大还是老二都没分清,跟一两岁时的小汤圆似的。 从未拥有又何谈失去! 搬来大半年,前面欠的债终是要还得,看着坐在凳子上好不可怜的父亲,柳闻烟冷笑一声。 家道破落了! 那是什么感觉? 柳闻烟有些悲伤,接着便是她带着诡异的笑。 曾几时她们劝他不要那么自大,盲目自信,可有用吗,他将那些话当做耳旁风,她们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明明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做事却从不想后果,不懂及时止损,直到破产了才不那般飘飘然,没资产时才知道不敢再洒钱。 多少次一句“你们懂什么。”将他们堵的哑口无言。 幸亏早早搬来了那个柳院,不然她更不知怎么面对温廉。 早前舍不得将地契转让,这时才捉急,全国灾难不断,哪有的钱财接收,买东西急卖东西也急,这段日子被他闹烦了,睡梦中偶尔出现让自己变成交换金钱的物件,也算抵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他也不想想他的钱如何来的,拼搏了那么多年,全变成他一个人的功劳,人家想怎么弄怎么弄,谁有资格插手,投出去与亲戚合伙的钱财怕是能再养十几个娃娃长大。 不是糊涂,而是不在意,如今倒记忆好了,将那些事情理的是一清二楚,谁说她记忆差了,翻起旧账来谁的记忆都不差。 许是过的太糊涂了,不愿再这般如此。 “要不下半年你出去打零工” 柳闻烟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今年年底若考学过了,我明年去雍州,若没有过我也会离开这个出去游历去,别指望我去洗碗刷盘子的月钱来养那群吸血鬼,自己家都撑不住了,还养着别人?”接着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二妹明年春季考学。” 家中用钱的地方多着去,可他也不知在想什么,他三弟欠他钱,他欠他二弟钱,反正都没有搞懂那钱怎么欠的那么多,那年还恰好是我们家最不缺钱的那一年。 “放心,就算我是考学上了,不会要你们一分一毫,空闲我可以打零工,况且书院有奖励和赞助。” 这时他还能想起当初要是自己家没有钱砸锅卖铁吗,可惜了 ,现在自己要学了, 反而家里没有钱了,家中富裕时,教书先生来家中教都没有用。 “早做什么去了。” 她受够了萎靡不振,死气沉沉的父亲,瞧了母亲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冷笑着,“要我说他就是活该。盲目自大,自以为是,眼长在头顶,从不听别人说。” “账不记,债不要,人情来往,只看往外送,人家谈好价格,他倒是带着东西送给人,等聊完,价钱少了一半,” “这是闹着玩吗?” 柳闻烟再次翻出从堂叔那听的话,“活干完了还能再打折,堂叔都拒绝了,你给打个七八折?还按本算?人本?那其他成本算了没。 ” “人家说再次有活给你那画饼,你不知道给人家话,说下次干给优惠,若真干了,价钱不合理再说工人工资涨了呗。” 柳闻烟的气上不去下不来,卡在心口,“天天尽跟别人吹牛皮去了,没有营养的东西有必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看吗?”果然,人要有对比,因为他的关系,自己格外厌恶那些不动脑子的东西,连她都能好学起来。 “赚不到钱的就停工,人家中途变要求,你不知道加价吗?” 他垂着头,没精打采,母亲瞧了柳闻烟一眼。 她想笑,“怕什么,你家人那么多,总有一天能还得清。”一个月前还对她们趾高气昂呢油盐不进呢,当真风水轮流转,不过他依旧在找借口,不做实际行动或者说这醒悟后一直盯着用几张房契还债。 比起之前的固执己见,她们对他现在的样子都要泪流满面,所有没了就没有,他却不知挽留,老家还有租的几百亩,到时候再与二叔合作,难搞。 还不记上次教训,怎么欠他家钱的,活让给他家,材料那些柳父出,钱不带分,跟二堂叔家又有什么区别,说好的合作,地柳父租,材料柳父买,烂货又反卖高卖给柳父,七八年下来说柳家耍心眼。几百两银子打水漂,人家赚钱是自己的,亏得钱跟别人没关系。 “那地你真的不考虑了?” 你看他又不说话了,柳闻烟不知从何时起看父亲的眼神里总带着轻视蔑视。 说到这,柳母也不愿意,又不是不给管理费那些,为什么要合在一起,这次花钱要的地给他们家就是了。 他和二叔的账没有人能搞懂。 “我脑袋有点等。”柳父拍了拍头。 柳母气道:“头疼就去看。” 他的脑子,年前刚让人家大夫动了动脑子,也不知怎么得,去年耳朵失灵了,那家大夫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年初换了一家,倒是查出来了。 毒瘾,赌瘾那些可真害人,这些年又出来些新奇的,他天天跑到人家场子那看些,凡是上瘾的东西哪有不伤脑袋,凡事都要有个度。 你能共情到他,他却不能共情于你。 他缺爱,一开始觉得他不受她的母亲喜爱,只到这次回来,柳闻烟肯定以及确定他缺爱。 真正理解人性,是理解,认可他人的价值, 这种人要么有过亲身体验,要么能以敏感至极可以看透他人,很碰巧,很多时候她两种都有。 可她了,又何尝不缺,年少时,因为要离开父母身边,我选择放弃远学,可他却拿这件事来说,他可知道,儿时母亲常常不在身边,回去生妹妹,回去办事,那时她就缺陪伴感,安全感。 第十一章抗洪涝 这年爆发了一场大燕有史以来最大的洪涝灾害,南郡汉中接连沦陷,由于水渠整修问题很多地方直接被冲塌。 7月,接连下雨一个月,大燕不得不举行大规模击鼓祭祀仪式,皇帝亲身祈求上天保佑。 “报。” “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水逆行,泛滥于大燕。江水和汉水泛滥,八月初汉中、南郡又发大水,冲没6000余户人家,汉江下游暴涨,一万余户人家受灾。” “报。” “自春徂夏,雨水连绵,黄河暴涨,各处堤坝岌岌不固,沿河郡县皆成巨浸。山周边几省均遭水患,死伤枕藉。” “报。” “大多数灾民正往向幽州来。” “报。” “幽州地带突发洪水、河水暴涨,幽都危。” 这次水灾简直让人不寒而栗,洪水泛滥如织,八月,降水、幽都水溢,流民四千余家。 柳父拿下的那块地地势偏高,洪水漫不上来,比起外面的凄惨,柳园一片祥和 ,幽都附近的庄稼不像其他地方洪水碾压式冲倒,可连接大雨,也好不了多少。 灾荒之年,物价上涨,一斗米120文,普通百姓家的收入一月最低收入300文,不是不让柳父做好事,是怕他脑袋一热,全部拿了出去,况且自家还欠了一身债。 国难之财不能赚,天灾之利不能赚,贫弱之食不能赚,虽如此,柳家经过商量后拿出来四分之三的余粮以两倍的价格卖给官府。 月前,家中的两三百只鸡鸭鹅什么的早就送人的送人,卖掉的卖掉,吃掉的吃掉,万一死了,得了病,那就完了,家中留了十几二十只关入屋内。 不过柳闻烟没有想到这次过来交接粮食的会是他,仅仅这一点粮食就派他来,她的心里升起来一丝担忧,此时跑已经来不及了,那强烈的郁气让柳闻烟忍不住偷看身边的男人。 她的目光胶着在男人的眉间,他的五官格外柔和,一双清澈的眸子,如同黑夜里的星星,闪烁着光彩,想是这段时间的日夜操劳,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别看他私下和和气气的,可一旦工作起来,面部就会习惯性地严肃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态。 偷看了五次以后,柳闻烟再也忍不住站他旁边,温廉简单的看了眼清单,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她无视透底,看着官兵一袋袋的将粮食搬运到车上,柳闻烟按捺不住了,想了片刻,缓缓开口,“你不是少尹,怎么来运押粮食。” 温廉斜她一眼,眸色暗沉,一副官相,“怎么少尹就不能运押粮食了,你难道不知道此次的灾情严重性,何况我也没有想到会大半年没有找到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 柳闻烟闻言有些惊讶他的态度,可又过于紧张,想要拉开二人的距离,可天不遂人意,直接给绊倒了,幸亏某人目光虽没有落在她身上,但时刻关注着,他深呼吸尽量按捺内心的不舍,还是放开了她,在扶起她之后,纵然那样美好的触感是他不愿意放手的,可她还没有给自己一个解释。 “少尹,三百袋大米,一百袋面粉……” 温廉挥了挥手,人走尽后就剩她与他,柳闻烟觉得目前氛围不对,想要跑,此时温润文雅的人却蓦地多出几分郁色,“你没有其他话对我讲。” “听父亲讲,柳园不远处有个荒废的大园子,当时想要重修啥的,结果被人举报了,若你们缺地方,可以去那。” 温廉他神情寡淡,温润的眸光竟然有了冷意,逼迫女子与他对视,“你没有什么话要说?” 柳闻烟低头不语,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看得脾气好的温廉都开始心烦意躁,“这已经是第二次。” “什么?什么第二次?”柳闻烟有些懵。 温廉扳过她身子,他的眼神看似平静,但里面却蕴含着深深的情感,“第二次逃离我。” 柳闻烟心慌意乱,快速低头玩弄着手指,“你饿不饿,厨房还留些菜,你要不将就一下。” 此刻早已过了用餐时间,他们从城中赶来,肯定没有用食过。 “我们都别装了,怪累的。”温廉无力得看向她,眸子有些灰暗。 她将唇瓣咬得更加用力,男人指尖触及之处越发滚烫,她不敢睁眼,柳闻烟曲着胳膊想要将他推开。 “为什么躲着我?” “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我明明互通心意不是。” 一句句砸在柳闻烟的心头,她指尖微微颤动,男人却抓住她的手,穿过指缝,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柳闻烟微微一怔,“我不懂,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我……” “不要咬唇。”温廉扣住她下巴,叹了一口气,“明明做错了事,还要摆出这般委屈的姿态。” “我没有。”柳闻烟赌气的拍开他手。 “终于理我了。” 柳闻烟低头沉默了少顷,然后又抬起头望向温廉,“少尹大人,我们就当作从没有认识过不好吗?” 对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伤着男人了,温廉不会回答,只望着她。 “你不说话,这是同意了?”说这话时,柳闻烟又何尝不难受。 温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终于开口了,说出的话是她想听又不想听的,可松下的心却让她不得已不面对。 “不好,是你先招惹我的。” 柳闻烟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一脸错愕,“我?” 温廉,一遵纪守礼,待人温和的人,而她,闯进了他的世界,打破了他的认知,他垂下眼帘,捞起她的手,像在把玩一件瓷器,古玉,细细摩挲。 他右手指尖穿过她的发丝,一只手探入女子的衣襟,当温廉摸到上柳闻烟滑腻的皮肤时,她身形一震。 “我们都做过那么多次亲密的事,你为何还要拒绝我。” 柳闻烟眨着眼,面颊绯红。 拜托,满打满算也就两次,不对,加上这次第三次。 温廉带着一丝犹豫,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两唇相碰,巧舌长入,叩开她的齿贝,身下也没有闲着,用膝盖强行顶开,卡在腿间。 柳闻烟腿肚子忍不住地打颤,被男人撩拨的眼中浸透情欲的色彩,显得娇艳欲滴,非常挠人,心中盘算着如何突围,可是温廉像是能看透自己想法似的,屡次劫下。 “停下。” 温廉停了手。 “我想给你讲了一个故事。” “就不等等再说。”温廉一副丧气的表情。 柳闻烟斜着眼看向他,她知道他会随她。 “既然你坚持要讲,那我就倾耳细听了,不管故事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不是很善于讲故事,你可别嫌我讲得不好。” “洗耳恭听。” “这个故事很简单。”她继续说,“我就按照时间线给你讲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故事不生动,带着淡淡地哀伤,温廉紧紧握住她的手,“故事中的那个小姑娘会遇到疼她的人。” “真的吗?”柳闻烟一脸天真的看向他。 他缠住对方的手,深深嵌住,“真的。” 就算现实很残酷,可她依旧也想要个完美的故事,至少故事能实现她的梦。 “我想要。” 温廉一脸无奈,刚刚还一脸伤感的人现在居然想要涩涩的内容了,他也知晓她想转移她的情绪,很是配合。 拉扯间,他的衣襟大开,露出白皙的胸膛,虽不是很结实但也不至于全是软肉,她清楚地感觉到抵在腰侧的利器,擦碰间,她仿佛落入了水中,浑身湿漉漉的,黏唧唧的。 柳闻烟盯着他俊美的脸,心中千般滋味混到一处,一遇到他,她的意志就极其薄弱。 两者交锋,就算处于弱势,柳闻烟也不放弃,她投入他的胸膛,将他摁倒在地上,撕扯着他的官袍,分腿坐在他身上,双手撑着身子,一缕长发扫在温廉脸上,一荡一荡,痒痒的,嘲讽道:“这官服是莫不是偷工减料了。” 温廉反扑。 两方打得难解难分。 很快两人气喘吁吁。 缠绵许久,她的香还留在唇齿间,感受到她的欲和求,到底是停了下来,他想将两人的一次留在洞房花烛夜,温廉的声线因欲望而有些沙哑:“起来吧。” 柳闻烟不满的男人怎么停下了动作,那带着情欲水汽的眼睛迷茫看向身上的男人。 温廉眸色加深,“你不是要去厨房。” 柳闻烟有些气恼,怎么能说停就停,羞愤交加之间,狠狠咬上他的肩头,留下了自己牙印。 “嘶~” “原来姑娘这是欲求不满……” “呸呸,你才欲求不满。” 见他不说话,又顺着男人目光看去,又闹了个大脸红,将男人推开,温廉侧靠着看她利索整理好衣服,跑了出去。 第十二章焚幽都 洪灾之难,死伤无数,尸体腐烂,若稍有不慎,瘟疫便随之爆发,温廉奉命焚烧幽都内外百姓尸体,柳闻烟知晓后,一夜未眠,次日,即便受着训斥也要跟随他前往,一大早就大包小包堵在他的门前。 在跨进门槛之前,她停步瞻仰一下被改装后的荒园,这里离柳园也就五六里路,自从官家将这改为临时驻扎地,这里是去柳园必经路,她家住在深处,灾荒时期,人人自危,大燕动荡不安,家里有存粮的自然不敢往外跑,今个儿,她还是头次来,墙外搭着的施粥棚排着长队看不到尾,朝远处望去,依稀能看到已成黑点临时搭建的灾民帐篷。 一跨步,就辨认出了白苏也在这,入眼的是几十个散乱的架子上摆放着药材,暴躁声响起,里面包含着不耐烦,听到这声,柳闻烟不自主一顿。 “活见鬼,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果真是他! 白苏余光一瞥,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柳闻烟,吃惊的看向来人,心直口快的吐出一声,“麻烦精?” 好家伙,原来这家伙在私底下一直想着自己是麻烦精,虽没有相处过几次,可救死扶伤的医者她本报以好感,此时对他的印象那是跌入谷底,自己好似也没有惹这人吧,心中一声冷笑,柳闻烟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前行。 “你怎么来这了?” “温廉可知晓?” 他问他的,自己走自己的,短短时间,耳朵不堪折磨,这发出聒噪声的人真是半年没有一分长进。 柳闻烟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满,“他在哪里?” “当真稀奇,你居然真的是来找他的?” 柳闻烟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反问道:“不然还是来找你不成?。” 白苏点头,一张长着妖孽的脸满是狐疑,大煞风景的道:“你之前可是对他避之不及,可惜某人足足找了大半年才找到。” 柳闻烟不语,心中有一丝痛又有一丝喜悦,心中悸动不受控制,她此刻恨不得奔过去,将他狠狠抱住,融为一体。 霎那间,她脸色苍白,心中只有两字。 完了。 彻底完了。 她浑身发冷,苦笑一声,温廉你要叫她怎么办。 不该啊,自己不该喜欢上他的。 柳闻烟魔障了。 本就心境不稳,遇到他后更是乱成一团。 妄念! 妄念结成,则险不可言。 “喂,你是怎么了。” 显然白苏被吓着了,职业本能准备执起她的手,却被她仓皇一避,回过神来,柳闻烟心思低沉,“没事。” “你确定。” 我确定你医不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大半年的时间,自己非但没有淡了对他的情,甚至对他魔怔了,她真的怕有一天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句终归是意难平。 若二人没有结局又何必…… 她的心真的不能再有裂缝了。 抬起头来,她掩饰了下微红的眼角,“我能有什么事。” 白苏新奇,半年不见,这麻烦精越来越来古怪,本来就面上不喜露色,现在更是难以言说,一张苦瓜脸,难怪倒霉的很,麻烦精真是一点都没有叫错,说到麻烦精一词,凡是遇上她总得惹得自己一身骚。 柳闻烟平复下心情,将一大包草药递给他,这是自己平日里闲着无事时整理的蒲公英等。 “这个给你,他在哪里?” “想不到你还弄了这个。”白苏神色一喜。 “无所事事罢了。”一闪而过的画面让她皱起了眉头,一时兴起,居然没想到派上了用处,真是可笑。 他也粗枝大条,没有看出女子异样,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别怪我没提醒你!温廉要看到你在这,你免不了一通……”白苏伸手指着柳闻烟的鼻子,却被小麻烦精一甩,看清她的动作,美目都瞪圆了,被她威胁吓的猛然收回了话,抱怨道:“真是怕了你,回头可别把我供出来。” “我保证不说是你带我找他的。”柳闻烟放下了白苏珍贵的药材,她也没有想到这家伙会把这东西带出来,这玩意他可宝贝的很。 白苏一阵嘀咕,小心翼翼接过,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要不说都固执的要死,一个比一个麻烦。” 说是带路,可白苏对去内院的这条路还没有自己熟,拐来又拐去,这地方要送小汤圆他们过来,一定玩得不亦乐乎。 没一会儿,柳闻烟看看周围,指了指不远处没有路的前方,那里被高墙堵住,她很是狐疑,想来他也不知道 “估计不是这边。” 男人不温不火地说道,从头至尾都没瞟过柳闻烟一眼。 “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绕了半天,他才说自己不知道,柳闻烟有些气火,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就往地上栽倒下去。 放在以前,柳闻烟定要痛上一场,可偏偏白苏发了好心,就在她与地上的青草亲吻之前,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柳闻烟抬眸看去,他一副不要感谢我的模样,要不是他,她能摔着,因为和他靠得很近,她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药材味,应该是他是用什么淡化了这些味道,若有若无的不刺鼻,反而很好闻。 突然感觉到肌肤一热,原来是手滑进了她的衣袖中,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异常,悻悻地抽出手来。 本就僵硬的身子,被他无意拨弄,柳闻烟顿时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震,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你做什么?” 白苏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一脸无辜,松开她,“你想摔倒?不就不小心摸了一下,又没有少一块肉。” 大燕女子比起他国女子没有那么在乎贞洁一说,男女共同养家的不乏少数,只要婚后不乱来,便可。 柳闻烟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一人出现打破了这僵硬的氛围,是温廉身边的小童 ,跟着他绕过了不必经过的路,很快到了正屋。 屋内装饰与他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繁花入眼,一时晃晕了她的头,柳闻烟克制住那些阴暗的想法,直到看到温廉身边一身华服男子,才松了口气。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入眼就看到一身简装的柳闻烟,揉揉额头,大步向前,沉声道:“谁让你来这的。” 看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柳闻烟心想,若不是他身边那人,怕是会直接站起身子,拉着自己回去。 “这位是?” 一身着紫色华服的男人从椅子起来。 “大人,这是我的未婚妻柳闻烟,烟儿,这是皇上派来的云大人。”温廉介绍简单,一是多说无益,二是哪有给自己内人介绍别的男人的道理,这位云大人高居要位,才貌双全,可是当今姑娘小姐们排队要嫁的对象,万一闻烟被对方的样貌所误导,他找谁哭去。 云这个姓氏别说幽都就是大燕都是少见的,就拿她来说,前二十年可没有遇到一个姓云的,她多看了男人几下。 别看人家官大,面对一个普通百姓打招呼都带着礼貌,“你好,柳姑娘!” 他身子高挺,很是笔直,十分有涵养,大约二十七、八岁,看他的穿着和举止,想必仕途是平步青云的那种。 男子的温文尔雅,温廉都要低上一筹,倒不是说容貌气质输了他,而是他像一坛老酒,随着时间的沉淀,手举止之间,充满着韵味,让人好一番回味,他与周身温和儒雅的气质混为一体,让人舒适,毫无侵略性。 温和? 毫无侵略性? 柳闻烟却不觉,或许没认识温廉之前,她可能会被迷惑,可与温廉初识时就知道他不是沽名欺世之人,他的为人毫不作伪,他是从里到外,虽然堂上严肃着一张脸,而这位温廉的上司,就很难说。 别说是做官之人,就是当今世人又有多少是良善之辈。 不,她扯得太远了,自己往日从不关注这些,因为温廉倒是关注了不少自己不曾关注的东西,真是陷得太深了,再不脱身,不死也重伤。 柳闻烟与云大人见礼后,便被温廉拉到一旁教训着。 “我还不是担心你。”柳闻烟将身上的小包往桌上一丢,转身便要离去。 温廉不敢再训斥叫,只能憋着气,手紧紧的牵着柔荑,柳闻烟一副胜利者姿态。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杜之衡站在原地,脸色阴晴难辨。 “大人……”冬笙走了进来,附在云大人耳边悄然说了什么,温廉见状了然,不等他出口,便询问道:“可是灾民出事了。” “焚场的百姓有暴动。” 温廉走了,自己则是乖乖听话的待在屋内,等着他回来。 第十三章云大人 柳闻烟一下就察觉出两人之间微妙的改变,警惕地起来,她十分敏感,先男人一步开口,“若大人不介意民女便在外室休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柳闻烟脸上的防备,云大人没有回到原位,他直起身子,凝视着站住一边的柳闻烟,温和地问:“温大人一时回不来,要不先在这内屋休息会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男人亲切无爱的笑容,柳闻烟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缓和了下来,“谢杜大人了,不过民女在外屋便可。” 柳闻烟转身向门口走去,男人深深地凝视了一会儿,她不似北方女子身材高挑,亦不像南方女子娇小可人,她身量不高,身形匀称,桃红色缎面制成的衣裳着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喜人,她天生皮肤白皙,细腻光滑,一双眸子泛着水光使人想要探究。 她别说倾国倾城,就是连美人怕也称不上,可不知她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吸引力,一如多年前,他想法不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裂,想要将她留其身边。 此时的她正慵懒的趴在桌面上,神色时而郁闷时而欢喜,云大人目光停驻了数秒,眉轻轻皱起,他当然知道女子此时为谁笑为谁愁。 她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注视自己,回过头来,却看到对方冲她笑了笑,微微颔首,柳闻烟有些拘谨,看看书架,腼腆得向男人借书,得到他的同意,起身离开了座位,寻找起书籍来。 但紧接着又生异样感,他是什么意思?她以为相视后,两人各自各的,可那目光就没有掩饰过,柳闻烟再次迎了过去,她有些奇怪,却也没在意,他好歹也是一国丞相,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况且还是下属的未婚妻,应该是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可没有自恋到那种男人一见便会浮想联翩。 她侧了侧目,表情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看向对方有些怒火:“大人,可是民女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噙着笑,目光流转,扣人心弦,明明刚刚那散发一身正气的男子,现在却怪异的很,可柳闻烟说说,又找不出来, 柳闻烟有些尴尬,忙看向另外一边,见他还在看着自己,她更显得异常不耐烦。 他随意问起这她与温廉的事情。别的人她可以装聋作哑,可这事哪需别人多问,人家说个几次,她那张嘴就像没有带阀门的龙头,一堆子话止不住往外倒,凡是说到温廉时眼睛总是闪闪发亮,嘴角扬起,柳闻烟也很是得意:“他人很好。” 云大人听着,“很好?” 柳闻烟像是想到了什么,掩嘴笑了,“那是当然,您不知他……” 他却瞧不得她这副模样,瞧不得她对温廉是这副模样,脸上的笑收起,只剩淡然。 眸光一瞥,他俯身,捡起柳闻烟脚边的香包欣赏起来,看起来……一言难尽,“这是绣给温大人的?” 柳闻烟一联想到温廉将这个挂在身上,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的形状,“嗯,是啊。” 云大人手上的动作未停,翻看几番后,神色略凉,不过很快恢复了常色,“既然是绣给温大人的,想必是鸳鸯了。” “大人能看的出?”柳闻烟闪过惊喜,她以为自己的绣工很差劲呢,这一下子有些沾沾自喜。 男人摇了摇头。 她不明所以,正要询问,男人便娓娓道来,“虽说鸳鸯是象征爱情的,可大多数人都不知他们交配后就离开,不带一丝感情,只是为了繁衍而已。” “是吗?”柳闻烟身子一僵,颇受打击,一句“愿做鸳鸯不羡仙”赞美了美好的爱情,引得大家竞相仿效,却不曾想真相确是那么的不堪。 他看着这般模样,另一只空的手忍不住想要抚摸。 “大人可真是见多识广。” 云大人笑笑,忽略某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眼角弯弯,眸光如玉,“那你这个可还要送给温廉?” 温润清朗的男声入耳,可却是那么让人不喜,“自然……”不会再送的。柳闻烟咬了咬唇,可就算不送也得收回来,但杜大人那个架势,分明不想返还。 男人突然俯身,柳闻烟后缩,身子紧紧贴在椅子上,“你怕我?” “大人说笑了,哪有民不怕官的。” “我允你不怕我。” 柳闻烟干咳一声,装聋作哑,云大人也没在意,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荷包,“若是大人喜欢,我下次给大人绣个。” “那你要为我绣个什么?” 竹?君子兰?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配,柳闻烟摇头,“不知大人想绣什么。” 云大人眸色一黯,连想都不愿意为自己想,“我觉得这只挺好,反正也不能给温廉了,不如送与我?” 柳闻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难看,这人分明是强人所难,这人到底懂不懂男女之别,她勉强开口,“虽这鸳鸯爱情不可靠,但总归意属男女之情,若给了大人实在不妥。” “不妥吗?” “当然不妥。” 像是被激怒了,男人开始口不择言,其中饱含着异样的兴味,“怎么?要个人荷包都这么难,若是要你的人怕是……” 殊不知,这般对柳闻烟来说简直毛骨悚然,她身子颤抖,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皮笑肉不笑,手中摩挲着一只玉扳指,通体碧青,极其别致,“怎么怕了?” 柳闻烟仍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站起,唇角绷直,云大人见状,朗笑几声,目光晦暗难辨的打量了下她,刚刚还潋滟温和的眸子变得深邃,眯着眼诱哄:“别说你还没有嫁给温廉,就算嫁给了他,我想要的,当今世上还没有能阻拦我的人。要不你甩了温廉跟着我……” 他的一席话,让她又惊又怕便连忙垂下了头,全身难以自控的颤抖,“大人说笑了,我与温郎情比金坚,又岂是你三言两句就能挑拨的。”话刚落,柳闻烟捂着嘴,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云大人的声音毫无起伏,一直如水般温润的神色已然不再,全都是深邃阴冷的色彩,对视上柳闻烟的眼睛,“是吗?” 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可真是惹人心烦,他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微微勾起,目光骤然一沉:“如若你的温郎出了事,你当如何?” 这赤裸裸的让人想要暴走,于是乎,此话一落,她愤懑地看向男人,“你想要做什么?要是我曾有对不住大人的地方,还望多担待,不要将我犯的错误转到温廉的身上。” “你倒果真对他不一样般。” “可猜错了一点,你不曾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柳闻烟愣了愣,回过神来,更加气愤。 多亏得这时候从外面赶来了一个人——一个衣着凌乱,头发乱糟,光着两臂,抱着一筐药材懒懒散散的冲到了他们中间来。 柳闻烟眼睛一亮,白苏向她瞪了一眼,咕噜着说,“你还不去给我理药材!” 若是平日里受到这种眼色,这般欠礼还要自己帮忙,肯定受不了,定要与他拌上两嘴,可这时,谢天谢地,这地方她只想赶快逃离。 “大人,我们先走了。” 听到他的话,柳闻烟咧着嘴,绷紧的脸上透出一些笑意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擦身而过之际,男人愉悦一笑,“想不到你这么不禁逗,如有冒犯下请原谅。” 过分! 走到门外,白苏转身问她,“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 “真的没有什么?”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她松了一口气,可被云大人的一番折磨,心中害怕不已,若是玩笑的话那倒无事就怕……自己到底何时惹了他,居然这般玩自己。 第十四章被强推 p o1 8k.c om 温廉带着硬要跟来柳闻烟去查询灾民的状况,却不想突来暴雨,两人不敢耽搁,连跑带爬逃离这山路,很快两人成了落汤鸡, “闻烟,小心!!!” 在温廉的庇护下, 两人无意闯入山洞,看见石床的那一刻,两人明显脸上挂了一抹红晕。 看了一圈,温廉长叹一声,惆怅的捣鼓起来,这时的柳闻烟十分招摇,双手往后支在石床上透着火光看着对面旁忙碌的男人。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带上我是对的。” 温廉手中动作不停,将湿淋淋的衣服拧干放在火旁烤 ,半晌后仍能听出男人的无奈,苦笑一声,“本来只会一个人淋雨,快过来,不然要着凉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柳闻烟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我可不像某人弱不禁风。” 温廉不确定的重复她的话,还以为自己听差了,不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弱不禁风?” 柳闻烟见他呆呆的模样,也不生他之前的气了,噗嗤笑了出来,“不都说书生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不是弱柳扶风是什么?” “都下来一半的路了,你气还没有消?平日里那些书白看了,男人能用这词?” 柳闻烟神情张扬,撇着嘴说道:“南风馆不多是这样的。” “南风馆?” 柳闻烟眨了眨眼睛,“还不是你上次……” 温廉扶额。 “别在那待着,快过来烤烤。” “我身体好着呢。” 温廉不再说话,真怕她又扯回那个话题,于是上前给她拉下石床。 洞外雷雨交替,两人躺在石床上,柳闻烟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俯身上前查看。 他皮肤紧绷,滚烫的温度犹如才烧开的白水,意识越来越模糊……面对这样的的温廉,柳闻烟明显慌了。 温度上涨,高烧不退,好在这事她一些经验,边忙活边抱怨:“说弱不禁风都高估你了。” 忙活了半天,温廉终于有了意识,柳闻烟松下一口气,抱着他抱怨着,“呼……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可紧接着柳闻烟便发现有些不对劲,见男人不说话,又想起他才刚退烧,紧张兮兮的检查他。 真正的恐惧,才刚刚开始。 温廉手臂动了动,一双眼睛猛地睁了开来,一只手却突然扼住柳闻烟的脖子,正在查看他情况的柳闻烟猝不及防的失去了呼吸,感觉到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 那一瞬间,柳闻烟手里的玻璃器皿脱力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温廉?更多类似文章:jused uanzi.c om 简直是疯了!哪有刚刚发烧的模样,赤红的双瞳,冰冷的面庞,这哪里还是平日里的温廉 唔~唔~ 柳闻烟睁大了惊恐的眼睛,无声地挣扎着,由于极度的痛苦,脸扭曲得变了形。 她不是怕死,是怕他醒来知道…… 她的脸逐渐失去了血色,透出一股子垂死挣扎的绝望之意。 说来,也是他心中有杂念,碰巧又碰了不能碰的东西。 惊险之际,他突然放开了手,“嘶…”柳闻烟痛得轻轻哼了声。 白嫩嫩的手就这样扎到了,血珠沿着白皙手指滑落,滴在地面。 逃过一劫的柳闻烟张着大口,身体不断地颤动着,还未等她缓过来时,男人已经欺身上前,被他钳住双手,摁到岩壁上,粗粝的岩石磨破了她的衣衫皮肉。 铁锈味弥漫空气中,温廉鼻翼动了动,显得很是陶醉,看向柳闻烟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赤裸裸地占有。 他舌尖描画着她的耳廓,那只罪恶的手钻入裙里,长指勾开亵裤的边沿缓缓探入……她睫毛颤了颤,嘶喊道:“温廉,放开我。” 柳闻烟很是慌乱,病急乱投医,她回应着温廉,身体不停附和着他,轻轻咬扯对方的唇,显然这举动讨好了男人,温廉更加疯狂。 “轻点。”柳闻烟闷哼一声,哀求着对方。 她想起来某人的敏感点,随即唇落在温廉的喉结处,舌尖在上涂鸦,一时失神,柳闻烟趁其不备,挣脱开来,连忙爬起,毅然决然要先离开这再说,不想男人早有所察,趁机抓住了她脚踝,扑通一下,她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着,眼眶微红,又被他抓住脚踝拖回身下。 她用力挣了挣双手,却完全无法挣脱半分,还想反抗,一只邪恶的大掌,带着一份如同猎豹一般的气息,已经覆在她身前,一把扣住,力道之大,让柳闻烟忍不住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哼。 “不要。” 温廉面无表情,他咬得狠,已能见骨,温热的血液落到口中,顺着咽喉而下,体内的力量仿佛得到了浇灌。 虽然痛着,可异样的感觉让她颤抖,四肢不由舒张蜷缩,白皙的脸染上了薄薄的绯色。 柳闻烟惊呼出声,温廉咬着脖颈那里的血管,还记得他曾说这个地方不是玩乐的地方 ,一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 她有些伤感,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野兽,幸而这家伙要出血的地方不是血管那。 另一只手再次探入她的裙底,柳闻烟羞愤交加,狠狠咬上他的肩头,可惜男人穿着衣物,能留下个牙印都算不错。 “不可以,你说要等到我们成亲的。”柳闻烟试图拉回他的意识,猛地一推,太过突兀,猝不及防的便被这力道扑的向后栽倒,柳闻烟亦跟着一起栽倒,二人就这样双双跌倒在坚硬不平的地面上,周身的骨痛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倒更加高昂。 温廉在柳闻烟口中疯狂索吻,不断汲取、再汲取,他将身体的全部重心毫不保留的覆盖在柳闻烟的身上,他粗暴的吻让柳闻烟极力的反抗却不曾想让他愈加兴奋起来。 温廉收紧五指,指腹狠狠碾着她的腰带上的浮绣,猩红的眸满是嗜血的欲望,耳边传来的是衣衫碎裂的声音。 他手掌肆虐的游走,熟稔的手法却格外的野蛮,疼痛像是催化剂,在他强横凶暴的手法下撩拨之下,身体已经不知不觉幻化成一滩水,应上了那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她抵抗的尖叫逐渐转为断断续续的哽咽哀泣声,茶色情迷的眸子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水雾,额头沁汗无数,呼吸也逐渐变得飘渺起来。 他沉身笼罩住她,没了往日的轻柔怜惜,体温滚烫,气息慑人心魄。 她身上的最后一层遮挡物被撕开。 本就伤痕累累,此时已经蜷缩着闷哼不止,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滑落。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眼前被水雾浸湿,眼前的男人让她看的不真切。 “温廉……温廉……”柳闻烟呼喊,她早已放弃了反抗,任由他一遍又一遍的凌虐和索取。 她像是在汗蒸,身体温度不断攀升,额头黏腻,柳闻烟缓缓伸出一只手,拨开他汗湿的头发,静静的看向堕落在欲望深渊的男人,她轻咬住嘴唇,本就鲜红的唇更加鲜艳,睫毛颤了又颤,眼底幽深晦暗,有种让人看不穿的深意。 男人不知疲惫的在她身上覆云覆雨,柳闻烟眼眶干涩,浑身的力气早已被她一点点剥离,脑袋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沉重的身体不断往下坠落。 要死了吗? 那是不是可以解脱了。 推开一层又一层的雾,她好像看到一跟相似自己的身影正在一点点破碎。 生而为人,何处不是苦?苦在何处?苦在心头。 圣贤仙佛不在轮回之中,无间地狱不得轮回。 圣贤仙佛怕是做不成,无间地狱怕是不收,那便魂飞魄散,彻底消散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