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陆康南回来了,他又有点怕,怕陆康南的脾气,怕陆康南没有原谅他。
许岩看到方柠也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吸引他的注意,然后冲他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别理他,喝的烂醉,都不认人了……。”
夏玉衡听见门口的动静,回头笑着对方柠也招了招手:“柠也快过来。”
方柠也走过去,他满心期待的刚想说话,可陆康南因为酒醉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直盯在夏玉衡身上。
陆康南好像根本没看见方柠也,见夏玉衡站起来要走,他一把抓住夏玉衡的手,满眼迷茫舌头发硬的说:“哥……,我又看到你了,真好。哥你别走,你别……别回美国了,求你,我不想一个人……。”
夏玉衡明白这是陆康南喝的太多了出现幻觉把自己认成了陆盛意,他心里刀搅似的疼。
十多年了,陆康南依然没有走出陆盛意去世所带来的阴影和悔恨,好像所有人都放下了,只有陆康南还困在那个寒冷的雪夜。
夏玉衡无声的叹了口气,坐回床边将陆康南的略显凌乱的额发拢到脑后,安慰道:“小南,哥哥不走,回家了没事了,你就是太累了,让柠也照顾你,好不好?”
陆康南好像根本不知道夏玉衡在说什么一样,忽然挣扎着要下床。
夏玉衡不明所以,喝醉的人力气又大,他只能扶着踉踉跄跄的陆康南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陆康南在地上找到自己的包,跪在那翻了好一会儿才从包里面拿出一个暗红色丝绒礼盒,一把塞到夏玉衡手里。
夏玉衡去接那个盒子,微微松了手,陆康南失去支撑直接伏在了地上,方柠也赶忙去扶,陆康南依然没有看方柠也一眼,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眼睛就盯在夏玉衡身上。
许岩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就看陆康南拉着夏玉衡的手,表情僵硬的笑了笑,声音嘶哑的说:“哥,拍卖会……拍的,是对表,给你……和阿衡。”
许岩心明眼亮,立刻就明白了,他将陆康南的衣服叠好,转身走到了门外,靠在走廊的墙上等着送夏玉衡回家。
方柠也不知道陆康南在说什么,一个月都没见到他了,蚀心的想念让方柠也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好像患上了皮肤饥渴症,极度的渴望陆康南温暖熟悉的怀抱。
他下意识的靠近陆康南,可陆康南眼里只有他的“哥哥”,对别人的触碰非常抵触和烦躁,他害怕眼前这场美梦被惊醒一般情绪极度的紧张。
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接近自己,直接一把将方柠也推开,厉声道:“滚开,别碰我。”
房间里一瞬间静谧无声,方柠也被陆康南推到一边,哑然失色,好像被人在寒冬腊月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脸都白了,连夏玉衡也没想到陆康南会这么做。
站在门口的许岩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他攥着拳,指甲都掐人了手心,他已经分不清这一屋子的人,到底该责怪谁,又该心疼谁了。
夏玉衡先反映了过来,他立刻把方柠也带到自己身边,搂进怀里安慰的摸了摸头:“别怕啊,柠也。”
陆康南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他直愣愣的盯着夏玉衡,满眼含泪的问:“哥,你打开……打开看看,喜欢吗?哥,我现在什么都可以给你了,你别走,好不好?别走……。”
陆盛意的祭日就快到了,陆康南心里的痛苦和遗憾是别人难以感同身受的。
但夏玉衡和方柠也可以,他们都没看到过陆康南如此沉痛脆弱的样子。夏玉衡强忍着悲伤,把陆康南也抱在怀里,三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每个人的心都是碎的。
夏玉衡在陆康南的背上轻柔的拍了拍:“喜欢,哥哥喜欢,小南你睡一会儿,好吗?你太累了,哥哥陪你。”
陆康南已经到了极限,神情萎靡的点了点头:“好,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紧接着头一沉,倒在了夏玉衡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夏玉衡和方柠也合力把陆康南挪到了床上,才安慰道:“柠也,小南喝多了,刚才不是故意那样对你,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方柠也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勉强对夏玉衡笑了笑:“没关系,阿衡哥哥,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照顾他,我能照顾好他的。”
“柠也,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既然陆康南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夏玉衡也不好多问人家夫妻间的事,但方柠也消瘦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方柠也尽可能的调整自己的情绪,故作轻松的说:“画稿……嗯,画稿要的急,累的。”
夏玉衡在方柠也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说:“柠也,今天不是说话的时机,我先走了,你照顾小南别太累了,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过来。”
“嗯。”方柠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夏玉衡不做停留,转身离开了卧室。
许岩在门口等着,看夏玉衡出来,眼睛瞟了一眼他手里的暗红色丝绒礼盒,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留在这吧,小南这样,我不放心。”
许岩把衣服给夏玉衡披在身上,柔声说:“我送你回去再折回来,不然我不放心你。”
送走了夏玉衡和许岩,齐叔也没见过陆康南醉成这样,放心不下上楼看了看,说:“小方先生,你最近也累,今天我守着陆总吧,他喝醉了半夜不能离开人的。”